隨著廈門特大走私案黑幕揭開,這座「紅樓」可謂家喻戶曉。可是當初賴昌星精心打造這座想讓自己「紅運當頭」的「紅樓」的時候,並不想讓它如此名揚天下。如果說這座「紅樓」有什麼顯著特點,它的神秘性恐怕名列第一。從外表看,這座「紅樓」高不過七層,面積只有5000平方米。新華社記者說它「不高不大,外表平平,如果沒有發生廈門特大走私案,人們即使從旁邊走過,也不會去注意它」。從內部結構看,這座「紅樓」設計迂迴,頗工心計,一心注重的就是它的隱秘性。比如,三樓四樓的桑拿房和跳舞房,門上鑲的都是毛玻璃,即使官員與小姐在裡面醜態百出,也決不會被人撞破。又比如,六樓最豪華的「總統套房」,由客廳、辦公室、臥室三部分組成,臥室裡面有浴室,浴室裡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鏡,穿衣鏡後面竟然是一個秘密通道。推開這面鏡子,在此銷魂的官員就可以從暗道下樓。有許多顯要人物當年來此鬼混,就是由這個暗道上下,連「紅樓」的大門都不必經過,真可謂神不知鬼不覺。這樣來看這座「紅樓」,它的神秘性恐怕是世間少有!
這座「紅樓」如此神秘,原因就在於「紅樓」裡發生的一切原本見不得人。賴昌星之流當初肯定不想把這座「紅樓」裡發生的一切暴露在世人面前。俗話說作賊心虛,賴昌星之流是不是有些「心虛」,我不能斷定,但是,他們以為自己能夠一手遮盡天下人耳目,以為在這座「紅樓」裡發生的一切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是誰都可以根據已經公布的事實作出的結論。這就等於說,當初他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見不得人。為什麼桑拿房跳舞房門上要鑲毛玻璃?因為桑拿房跳舞房裡發生的事情見不得人。為什麼顯要人物要由暗道出入?因為顯要人物在這裡做的每一件事都見不得人。為什麼賴昌星要讓手下人用針孔攝像機把房間裡發生的事拍攝下來?因為他明白,只要有這些見不得人的證據在手,就不怕那些高官不乖乖跟著自己走。
讓人費解的是,那些官員既然知道這座「紅樓」發生的事見不得人,為什麼還要趨之若鶩?說來答案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們以為這裡「人不得見」,很安全。一方面,他們經受不住賴昌星的金錢美女的誘惑,一方面,他們又以為賴昌星已經把這座「紅樓」打造得天衣無縫,自己在這裡再怎樣肆無忌憚,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把「人不得見」當成「見不得人」的心理屏障,這就是被賴昌星牽著鼻子走的大小官員的邏輯。因為「人不得見」就放開手腳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自古以來,這樣的人多矣,卻沒有一個最終能夠逃脫歷史懲罰的。須知一時的「人不得見」,絕不可能變成永久的「人不得見」,因而也就絕不可能永久掩藏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就絕不可能庇護那些「見不得人」的人。可惜那些在「紅樓」上鉤的人,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真是利令智昏!
因為「人不得見」而不能自持,忘記自己是一個什麼人,乃至於最終陷入玫瑰陷阱黃金深淵而不能自拔,是官場流行病之一。根治這種流行病,說難也不難。記得劉少奇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曾經引用過一個詞,叫做「慎獨」。這個詞見於《禮記.中庸》,原文是「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鄭玄有註:「慎獨者,慎其閑居之所為。」一個「慎獨」的人,一個懂得「慎獨」意義的人,恐怕「紅樓」這座金山肉海就是再怎麼誘人,也不會走近它半步。
摘自《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