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貽春這個名字誕生於詩歌界黎明前的最黑暗之中,因而他本人也借足了這種倒運之光。縱然博學多才但卻英雄無用武之地。他除了精通文學中的詩學之外,還精通哲學、歷史、英語、法語並且談吐不凡,性格豁然。他的個性的鋒芒使他的人生成為一種不幸。但他卻像一個大潮勇士、鐵面將軍或無敵元帥一樣地一路大殺大砍並且吶喊與咆哮著揮起利刃向著灰色狼種族、黑色狼種族、白色兔種族、綠色蟒種族、花色虎種族、金錢豹種族、赤道獅種族、狡猾狐狸種族等等猛烈襲擊過去。虎嘯龍吟地嘶鳴的同時卻遠離那種喪失理性的齜牙裂嘴般的怪獸的猙獰。
其詩集《大陸架的命運》、《洗腦時代》、《黑太陽時代》、《詩歌時代》、《詩歌大元帥》等八、九本詩集很本能地體現了雄性體的偉岸的框架。其行文更是力度化、深奧化、哲理化並有驚天地、泣鬼神之風。吶喊、咆哮、斗謊、理性、鋒芒、況新融入他詩中整體的美學價值與醜學價值。其美,美得賞心悅耳,琳郎滿目;其醜,醜得徹頭徹尾,醜得酣暢淋漓。同時,他詩中的語言範圍既有些跨時空的超前衛又有些後現代的直面。沒有摻雜任何一種無病呻吟和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空乏之嫌。這是潮起潮落的詩歌界又一股別開生面的汩汩而來的激流。而他本人則一忽虎著臉孔擰緊雙眉瞳孔深處扑出烈焰直蕩媚體的人群。他通體噴出灼灼火焰一忽又在市儈的波峰浪谷中逆流而上,一任那火焰的尾端吱吱作響於汪洋間。他一路橫蕩、一路熊鳴、一路嘶喊著奔向前方。他的嘶鳴穿越時空穿越大洋彼岸穿越一切能夠穿越的和不能夠穿越的障礙;此刻鋒芒的和非鋒芒的羈絆、詩人或准詩人的糾纏統統歸順於他自己設定的圈套和布局。他拒絕他人文本構造的樣板。他不斷翻新自己透視自己。他的創新的思維立體空間在不斷的人文爭鳴中被有識者所賞所識所欽所尊。他的非大眾化的叛逆性格與反包裝的起義精神構成他詩歌創作的真誠風範和堅定執著的不朽形象。
是啊,在當今這種利慾熏心的世界裡執著地再現或重現委實如金子般地彌足珍貴。在改革開放的二十餘年裡,文學創作尤其是詩歌體創作呈現出多層面多棱角有趨勢的同時,詩歌藝術從母體分離出來之後就開始全方位地縱橫著、爭鳴著、較量著。
貽春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衝出了家園和狹窄的空間,他像一匹奮蹄疾飛的駿馬呼嘯著穿過人群並且超越人群踏上了一條偉大藝術橫空出世的不歸路。貽春對詩的迷醉和瘋狂程度簡直令人軀抖神寒。子夜,正是人們進入甜密夢鄉的時候,他,我們的詩之驕子--貽春卻不惜破費以長途電話的方式與友人長達幾個小時地切磋著詩藝、潛研深究學海奧秘,並且語不重複、意不走調像是一個指揮千軍萬馬、橫掃大雪如卷席的將軍或元帥在開風行神州大陸的電話會議又像是在一處高高的講臺進行一番調兵遣將的滔滔演講。
這就是才華的貽春、勤奮的貽春、不拘小節的貽春、出類拔萃的貽春、堅定不移的貽春、一路凱歌的貽春。在審美與審醜相互牽制下,詩歌的文本技術觀念不斷地掃蕩著偽先鋒、假前衛以及幾近邊緣文化的偽後現代低迷的呻吟。技術手段與文本變革的距焦點是人性與語言創作風格的協調統一的制高點。什麼樣的人格之度就會存在什麼樣的文本構造。當然,人格的矛盾體有時會橫跨步伐從某個隙縫中踢出一腳,從而使金光四溢的作品遭到致命的傷害。但貽春的作品則像他的人格一樣剛毅敏覺,因此,既使有隙縫中橫跨的一腳也未能對他的與他一樣堅毅的藝術作品產生秋毫之損。恰恰相反,他的口誅筆伐已經令那些混蛋加低級的文化奸臣與思想叛徒望而生畏了。他們在節節敗退,而我們的詩之驕子-鄭貽春卻在節節勝出、超撥脫俗並且用他自身吶喊與咆哮的《黑太陽時代》照亮了他固遭的一群陷入沼澤之地或者溝壑之中弱小的孤獨無助者。他的熱情、他的無私、他的大度使他的詩歌更加宏偉壯觀。他的人格之勢正像他的著作《大陸架的命運》詩集中的詩句那樣氣勢磅礡、卓越非凡:「……直到淹沒一切你所要淹沒的/直到征服一切你所要征服的/直到佔領一切你所要佔領的」。此外,貽春的詩的隱喻、反諷藝術,幽默、戲耍藝術,顛三倒四、瘋瘋顛顛藝術,指桑罵槐、極盡嘲笑藝術,無風起浪、濁浪滔天藝術,睛天霹靂、令人瞪目結舌藝術,如此等等的藝術實踐與藝術創作,都是中華民族的詩歌界罕見的、不可多得的然而又是不可或缺的語言向度。他的高超的思維與高超的藝術創新驚醒著冷漠沉寂的詩歌界的空涼疑夢。「致恐怖主義分子」中的「你骷髏的心/蝙蝠一樣/飛出黑夜的幽靈/你豺狼的口/毒蛇一樣/吐出吸血的臭蟲/你蟑螂的眼睛/蚊子一樣/渺視著大千世界」
這是怎樣生動的筆融呢?這是怎樣奇妙的語言呢?
貽春的憂患意識恨愛分明,他那種天馬行空我行我素「不自由勿寧死」的氣概著實讓人驚嘆不己。漂泊的歲月一直沒能泯滅他對人生的摯愛與熱情。他漂啊漂,無拘無束一直漂到永無盡頭的天涯海角。他「念天地之悠悠」,但卻絕不「獨愴然而泣下」。他天涯海角天地為家四海為園。這就勢必鑄就了他開朗的性格。他的朋友之廣之多以及他善於從角落深處挖掘摯友的才能都與他的「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語言力度有著相當大的關聯。做好人才能有好詩。有好詩才能更加釋放人格之魅!我堅信,不久的將來詩歌界將會有他霸主雄偉的顯赫之位的。
《洗腦時代》是《大陸架的命運》的一個質的飛躍。《黑太陽時代》更是前兩集之後的凌空飛翔。正如詩評家楊春光先生評論鄭貽春詩歌藝術時所述的那樣:「洗腦時代的後現代解構之刃,已經在文化腐敗的詩壇上切開了鮮紅的傷口,並已果決準確地切開了被洗腦的時代,從而無論流出的毒血還是我們自己的鮮血,都將是為之必要付出的代價」。
《洗腦時代》的「歷史」「皇上」「狼之歌」「黨字考」「謀殺委員會」等都大刀闊斧地向著黑暗勢力狂劈猛砍而去。儘管貽春的刀柄與刀刃全都被堅固的極端分子的鋼盾撞擊成層層豁口,但貽春仍牢握著淋著毒血的刀柄向著張牙舞爪的惡醜勢力凝視著虎視眈眈的雙眸。他的熱血的目光甚至比利刃還要令市儈的惡勢力膽寒。
貽春也有敗下陣角的時候。寡不敵眾是現實的角鬥場上的老生常談。每每此時,貽春便像一隻沖山猛虎般地仰天長嘯,直到扑天蓋地的雨幕將他憤怒的視野完全淹沒,我們遠遠地看見他站在雨幕中像一尊石雕偉岸地佇立在原地。這又是怎樣的抗衡一切的男性體啊!「我站在禿頭山上悲哀地哭」,又流露出了他鋼毅中的一絲柔弱。他畢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當這個世界騙子充滿了角落之際,他的真誠慘遭屠戮。我們的詩人在無能為力之時只能「站在禿頭山上悲哀地哭」。如此而已,他很快將那悲哀的淚水吞嚥到肚中。他是在為這個世界哭泣,所以他只能站在他的「禿頭山上」無所畏懼地、大義凜然地哭。之後,他開始恢復常態,他開始「洗腦」,他開始徹底翻新。正如他的《洗腦時代》所述:「要洗它個九百六十萬/要洗它個神州光燦燦」。
這是多麼大氣豪邁的詩句啊!氣貫長虹,霹靂閃電於烏雲滾滾之中;豪情萬丈,咆哮吶喊於四野茫茫之際。多麼可嘆可讚呵。令人回味無窮,永生難忘!
貽春在改變這個世界的所有弊端抑或是要摘除這個世界尚且存在並愈益增多的窩心腫瘤嗎?我們這些痴迷於他的宏偉詩藝的讀者們熱切地並且以焦慮的目光期待著貽春的筆硯不斷地更新、不斷地繁殖並克隆其利刃的所向披糜且戰無不勝的藝術鋒芒!
離離原上草於2002/8/25 長春
離離原上草:王曉慶(女詩人)
吉林省作家協會作家(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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