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中國年輕人來安哥拉尋找新的生活和工作的機會。
內戰,給曾經是非洲強國的安哥拉經濟帶來毀滅性打擊。現在,安哥拉重建吸引著大批年輕的中國人來搶灘掘金。BBC記者羅利特最近請一些在安哥拉的中國人去唱卡拉OK,傾聽他們的喜怒哀樂。
我們盡心盡力,想讓新朋友放鬆下來。
我們選擇在海邊一家裝修精美的中餐館見面,餐館的門面上繪製著中國龍,中國燈籠在微風中搖曳。
我們擺上冰鎮的青島啤酒,服務員端上一盤接一盤冒著熱氣的中國飯菜。但是,賓主之間好像還是邁不過那道初次約會手足無措的門檻。
小傑(音譯)告訴我,他五年前在這兒開了一家空調公司。他笑了笑,有點緊張地向我們講述了在非洲創業、生活的不容易和他的事業發展計畫。
來賓大概有15人,其中一人名叫貝蒂。這名今年22歲的中國姑娘,在安哥拉同時做許多項目,其中包括編輯當地的中文報紙。她興沖沖地在來賓中穿梭來往,嘰嘰喳喳、笑聲玲瓏。
但是,貝蒂的熱情好像也沒有讓來賓放鬆下來。我開始嘀咕,我們可能永遠也打不破這層冰了。
後來,翻譯女郎波比放起了卡拉OK。正如她承諾的那樣,空氣立刻改變了。一時間,原來最害羞的來賓都跳起來,爭著挑選曲目。可選的歌兒很多,從中國民謠到美國搖滾,應有盡有。
就算是拋磚引玉吧。我和貝蒂合唱了一首《我將永遠愛你》。貝蒂歌喉美妙,我就差點意思了,但是,好像並沒人在乎。中國人唱卡拉OK,似乎更加重在參與,跑不跑調關係不大。
現在,來賓開始搶麥克風了。我們的派對總算熱鬧了起來。
「一切都毀了」
出國旅遊對中國人來說仍然還很新鮮,非洲被看作非常神秘、危險的目的地。小王(音譯)用筷子夾著烤鴨說,「我有一些中國朋友從來沒聽說過安哥拉」。
和小傑、貝蒂一樣,小王也是企業家,在安哥拉管理叔叔的鋁門窗公司非洲分支。他承認,「剛來的時候,我覺得很害怕。聽說過很多中國人被當地人搶劫的故事」。
我想知道,那麼,他為什麼選擇留在安哥拉呢?小王毫不遲疑地回答,「這兒有的是好機會」。
在安哥拉,到處都能聽到中國企業家的這番話。經過27年的內戰,曾經是非洲強國的安哥拉,經濟遭受毀滅性打擊。
經過27年的內戰,安哥拉的經濟百廢待興。
小傑回憶著內戰結束後他剛來安哥拉的情景,他說,「一切都毀了。沒有公路、鐵路、商店,什麼都沒有。有些西方公司已經來推銷了,但是我知道,我能從中國帶來更便宜的產品」。
貝蒂使勁點點頭。她來安哥拉不過一兩年,但是已經看到了這個國家的潛力。她說,「我在這兒比留在中國幹得好多了」。
來安哥拉的,並不只是中國的小本買賣。許多中國最大規模的建築公司也在這裡修建公路、鐵路、醫院以及大型住宅區。
維拉和小鄧都在一家國營建築公司工作。但是,和其他來賓一樣,他們也認為,在安哥拉,個人發展比在中國要更快。小鄧說,「在這裡,我掙的錢相當於在中國的兩倍,工作也好得多。有些中國公司非常傳統,升遷很不容易」。
尋找好機會
環顧一圈,有兩點事實無法忽視。一是這些人都非常年輕,年紀最大的不過也就四十出頭;二是,他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幾乎每個人都上過大學,大多數都能說流利的英語。
也許你認為,這樣聰明的大學畢業生在中國豈不是也前途遠大、加入新貴層?但是,我們的來賓,以及和他們一樣成千上萬的中國年輕人,決定冒險來到地球的另一端,尋找更好的發展機會。
據估計,現在在安哥拉大約有10萬中國人,在非洲大約共有100萬中國人。
他們的存在,揭示著一個經常被人忽視的基本事實。儘管中國經濟蓬勃發展,但是,根據人均收入來統計,中國還是一個非常貧窮的國家。確實,有些最優秀的大學畢業生,都找不到好工作。
最新的教育部統計數字顯示,今年630萬大學畢業生中,四分之一以上失業。
西方國家害怕中國的入侵,但事實是,西方國家許多人養尊處優,根本不會做我身邊這群人的選擇:冒著風險,來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社會,尋找更好的生活機會。
晚餐快結束了,我們喝的都有點過頭了。小傑站在麥克風前,唱起一首憂傷的中國民謠。他說,有朝一日,還是要回中國。
但是我看,小傑回家前,還會在安哥拉唱上好多曲卡拉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