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行李的雙手皮膚粗糙骨骼粗大,一看就是出過苦力勞動者的雙手。
午時去了火車站。正東張西望亂拍一氣,忽見站前廣場圍了一簇人,感覺那裡很熱鬧,我生平本來最愛看熱鬧,便即尋聲走過去。雖不在昏黃中,卻辨得出許多人,有個記者拿著尼康D3安著變焦鏡頭居高臨下,站在鋁梯子上拍照。我粗粗一認,頗面熟一時想不起,猜測是華商報社的攝影大腕鄧小衛,正探出24-70的鏡頭瞄準一攤亂糟糟農民工行李,就連忙湊前去加入亂拍。邊詢問一邊的行李主人。
行李主人是中年人,河南口音,渾身衣帽鞋子髒兮兮的。說是,叫王完成,54歲,周口人,在西安幹活滿一年了,每日能賺70元,工頭扣10元做伙食費,現在預備回家過年,工錢還沒全部拿到手。火車票是工頭幫買的,K792次西安- 漯河的,下午4點45分發車,票價87+5元/張,無座。
他累了。即將踏上春運擁擠旅途顛簸的回家之路,看著眉心有愉悅有疲憊也有憂愁,其心情頗有些複雜。綁行李的雙手皮膚粗糙骨骼粗大,一看就是出過苦力勞動者的雙手,正是他們,穿梭於繁華都市之間蓋起了一幢又一幢華麗漂亮的高樓大廈,最後卻不得不回到貧瘠的鄉間。那行李破爛流丟,透出一份謀生的艱辛和無奈,最醒目的是一雙髒舊的塑料拖鞋,其主人將攜歸千里之遙的家裡再次使用。看到攝影大腕和火車站保安手腳忙亂幫他捆紮料理,想必明日《華商報》會刊載這些照片?再細細看看王師傅行李內都有神馬?
以下,就是他返鄉的全部家當。這些東西若丟棄在街頭,一般人也許都不願意撿。而出我意外沒啥年貨。最多得是精鹽,猜測王師傅幫過廚預備回家醃咸菜?── 應該還掖藏回家過年的錢,一般怕遭賊都藏在褲襠,我那好意思問?目送他匆匆遠去的背影,我心情沈重。願老天保佑他一路順風萬事如意。
眉心有愉悅有疲憊也有憂愁的王師傅
王師傅行李內的全部家當:
1.無座火車票1張;
2.髒舊塑料拖鞋1雙;
3.破舊蛇皮袋裡裝著舊褥1床;
4.舊被子1床;
5.黑帆布背包1個;
6.用過的塗料塑料桶4只;
7.橡膠手套、棉紗手套各1雙;
8.塑料熱水瓶1只;
9.髒舊塑料水瓶1只;
10. 舊不鏽鋼飯杓1只;
11. 舊不鏽鋼水杯1只;
12. 舊搪瓷大碗1只;
13. 舊搪瓷茶缸1只;
14. 熟雞肝半斤;
15. 蘋果(落果)2只;
16. 茶葉蛋7只;
17. 食鹽12袋;
18. 傷濕止疼膏等藥品若干;
19. 螺口燈座1個;
20. 木棍1根(挑行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