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群「80後」、「90後」,他們離開親朋,遠離家鄉,選擇在一個陌生的國度重新開始。對他們來說,移民並不是一次簡單的搬家。從重新學習一門新的語言開始,努力融入當地的生活,再到在異國安身立命,他們的每一步都經歷了失落與彷徨、逃避與掙扎。
喜歡這裡的教育
4年前,深圳的李文(化名)在國內念完大學,收到了加拿大約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遠赴加拿大留學。取得碩士學位後,李文通過「經驗類移民」,留在了加拿大。
這是個艱難的決定。
「我家在深圳,父母的工作都還不錯。在國內,有家人、有朋友,念完碩士回國工作的話,日子應該過得去。」李文坦言,「拋棄」這些,留在異鄉,需要經過激烈的心理鬥爭。
當然,對李文來說,天平另一端的份量更重。因為,國內的競爭太激烈,生活環境也不算太好。尤其是深圳這樣的城市,大學生每月的平均工資也就兩三千元,好一點的五六千元,但這些都不足以跟房價相抗衡。
「如果回深圳,不靠父母,光靠自己,可能十年都賺不來首付。」李文說,在加拿大,壓力要小很多,正常的白領都能開車、買房。
對一個在國內完成大學教育的人來說,李文想讓自己的孩子接受加拿大的教育。兩年間,李文感受到了注重人格塑造的教育。
「這裡的老師不是很在意學生的分數,而是關心學生對知識是不是感興趣。」李文說,老師不會用一種方法教幾百人,非常個性化,也不會用分數衡量一個學生。
當李文決定留在異國他鄉的時候,父親變得比以前「煽情」了。比如,他經常在視頻裡說,「女兒,爸爸愛你,在那麼遠的地方,好好照顧自己」。
父親的溫情在網路上,李文的真實生活卻是陌生的、枯燥的、寂寞的。一開始,李文「跟傻子似的」,不會坐公交車、不會買票、不知道哪裡能買什麼東西。這個熟悉的過程持續了1年,「彷彿在另一個世界重生一樣」。
之後,李文開始每天說英語,改變生活習慣,熟悉當地文化……這些問題她在移民之前都曾想到過,但「沒有想得很透徹。」如今,李文在多倫多的一家培訓學校做會計。雖然這裡的工作氛圍「很輕鬆、很平等」,但中西文化之間的思維差異,仍是擺在她面前的一道難題。
「我這個年齡出國的人,思維方式基本定型了,很難融入西方社會。」李文原來覺得,學習成績越好,就越能得到用人單位的看重。於是,李文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都在想辦法提高考試成績。可當她找工作的時候,才發現之前的認識是一個誤區,加拿大公司更注重能力,注重實踐經驗。
「不管怎麼樣,既然留在了這裡,就要有信心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李文說。
適應不了國內的生活方式
去年,上海的張祥(化名)「獲准」在澳大利亞永久居住。回想張祥的移民經歷,動因是短暫的「失業」。
2007年,張祥從上海對外貿易學院畢業,有一段時間,他沒有找到工作。抱著「撞大運」的心理,他參加了雅思考試,拿到了「4個6」。
這個成績讓張祥得到了悉尼大學會計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書。「選專業的時候,我還是費了一番心思。」他說,如果走學業移民的途徑,會計專業的概率會大一些。
不過,事與願違。2009年,澳大利亞的移民政策收緊,張祥在畢業時沒有如願拿到「綠卡」。「當年,澳大利亞政府要求雅思成績達到4個7以上。我考過4次,但是都沒達到要求。」
無奈之下,張祥回到上海,在一家進出口公司工作。於是,他不斷地穿梭於各種應酬場合,「什麼事都還沒開始做,就要先疏通關係」。
那段時間,張祥每天要陪著客戶吃喝、去KTV,凌晨才能回家,但是,吃得太多、喝得太多、玩得太多,也是負擔。
「我覺得疲憊不堪」,張祥開始懷念澳洲的生活,平淡、恬靜,移民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可是,當張祥的太太申請到澳大利亞的永久居留權之後,張祥開始心有顧慮。他28歲了,工作有了起色,剛在國內穩定下來,現在卻要丟開這一切,去另一個國家重新開始,「我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我不應該走」。
很快,張祥就體會到了從零開始的艱辛。
有一次,張祥很晚才從市中心坐公交車回家,卻不知道地址在哪裡。他結結巴巴地跟公車司機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司機不耐煩地把他趕下了車。最後,張祥徒步走回了家。
如今,這樣「好笑」的經歷已不會發生。
張祥每週在一家清潔公司工作4天,客戶穩定,收入也不錯。妻子在一家賭場裡「發牌」,收入豐厚。最讓他滿意的是,飲食規律,不用被迫喝酒,「想怎麼過就怎麼過,用不著迎合別人的節奏」。
平常,他們會去健身;週末,他們會去海灘晒太陽、潛水、釣魚。雖然「可能有人會覺得沒出息」,但張祥很享受這種生活狀態,「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和家人呆在一起」。
張祥現在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家,會用「很好笑」形容初到澳洲的經歷。
「如果回國,我反而會適應不了國內的生活方式。」 張祥說,「我畢竟有了選擇生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