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的政治领袖来说,放弃权力有时候似乎比取得权力还难。中共在去年11月召开的16大上"顺利"实现了"党的中央领导集体的新老交替," 但却留了个尾巴,一个相当大的尾巴,而且可能要长久留下去。
中共所谓"第三代"领导人在16大上全部退出政治局,但仍有一人掌握着中国政治上至关重要的权力 -- 军队。江泽民交出总书记的职位,但继续担任中央军委主席,没有像16大一些代表向外界透露的那样"全退",也没有像中国一些希望推动民主的人士认为的那样"从善如流"。
从领导世界上最大的政党和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共产党总书记变成一名普通党员,一定会让人产生巨大的失落感。这至少意味着在中国的电视新闻报道中露面的次数少了,排的位置朝后了。对于已经习惯了每天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中的中共领导人来说,这个变化是很大的落差。
但是江泽民也许不需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他要经历的变化可能只是从台前搬到幕后。长期研究和观察中国政局的人士认为,从16大后的中共高层人事安排看,江泽民时代远没有结束,江泽民仍留恋着昔日的权力。
两个军委主席
三月初全国人大会议召开后,江泽民对未来的意图可能会让人看得更清楚。按照宪法的规定,江泽民不能继续连任国家主席。可以肯定的是,中共新领袖胡锦涛将接任这个有名无实的职位。但是,不能肯定的是,江泽民是否会继续担任让外界颇感困惑的机构 - 国家军事委员会主席。
说国家军事委员会让人感到困惑是因为中共也有一个领导全国军队的机构 - 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中共自己称这是"一个机构,两块牌子"。中国军队是国家的,但更是党的。两个军委,实际上是同一套人马。中共军委主席同时是国家军委主席,很少出现"两个军委主席"的情况。
江泽民是否会交出国家军委主席职位,但继续担任中共军委主席?
分析人士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他们说,16大后,张万年和迟浩田两位老的国家军委副主席已经不再担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职务,两位新任的中共军委副主席 - 郭伯雄和曹刚川仍然还没有担任国家军委副主席。中共中央军委和国家军委出现了不同的名单,已经是"两块牌子,两套人马。"在宪法保证"党指挥枪"的情况下,国家军委形同虚设,有名无实。江泽民只要继续担任中共军委主席,仍能牢固控制军队。
而不论江泽民是放弃国家军委主席职位,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他很快交出中共中央军委主席职位的可能性不大。人大之后,江泽民不可能"全退"。他们认为,江泽民会仿效前领导人邓小平,以一名普通党员身份继续掌握军权,当中国实际的舵手,"江核心"名亡实存。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报道江泽民16大后留任中共军委主席时引述接近中共高层的消息人士说,中共新政治局要求江泽民继续领导军队是因为"考虑到海峡两岸关系的不稳定因素,中国人民解放军需要一位有经验的领袖。"报道说,还有政治局委员提到中国与美国关系问题,特别是美国对台湾提供的军援,因此中国需要从1989年就担任军委主席的江泽民继续主管军队。
从中国政治朝开明和民主的方向发展这个角度看,江泽民不以身作则,不会得到好评。但是也有不少分析人士认为,江泽民继续掌握军队也有现实的益处。
《远东经济评论》杂志引述中国政府智囊团的学者说,江泽民"可以对新领导人起到一些制衡作用。这是好事,因为能够制衡权利,这本身就是好事。"这位学者说,虽然人们不满意,但目前的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英国《经济学人》杂志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认为,如果中国未来出现江泽民和胡锦涛两个权力中心,可能并不是好事。《经济学人》说,如果中国未来遇到军事危机,中共16大撮合起来的领导层微妙的人事安排将受到极大的压力,势必影响到中国在军事问题上的决策。
该期刊说,中国对突发性危机的反应本来就特别缓慢和笨拙。2001年发生的中国和美国飞机在南海相撞的事件导致两国关系陷入危机,而中共高层在军队的决策问题上不能协调一致,使危机进一步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