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军:回乡记 - 有感于 “天下无贼”

去年年底回家探亲，从北京下了飞机，随着人流 ，排队，办好出关手续，提出行李，推着行李车，走出海关，到了接人大厅。四下里张望，寻找来接我的兄与侄。大厅里人很多，我推着行李车，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也不见他们的人影。直到大厅里的人都快走光了，我才看到他俩仍站在大玻璃窗前往里张望。我不禁感到有些失望，上前一步，大喝道：“哥，我在这哪。”他俩立刻回头， 随之脸上露出笑容。哥说：“ 我们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怎没见你出来。” 我说：“ 我早出来了，走来走去找你们半天了。” 我显然有些不耐烦。站在旁边的侄子笑笑的一直没有说话，这时说道：“大姑，我记得你长得挺高的，也挺好看的，怎么不象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说：“大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现在你都这么高了， 大姑能不矮么。 再说，大姑越来越老了，哪里还有什么漂亮，只能是越来越丑了。” 三人不禁大笑，然后推车往外走。

走出机场大厅，来到停车场。哥打开汽车的后备箱，把我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我们先后上了车，汽车开始发动。车到出口处，侄儿交了停车费， 大约36 元人民币。哥的这辆车是黑色的马兹达，手排挡的。记得，有一次在美国打电话给他，问他开的是什么车，他说是马兹达。 我问：是手排挡还是自动挡。哥答：傻瓜才开自动挡。现在想起这句话来我还想笑。

车很快行至京津高速公路，侄儿开车，哥坐在旁边， 我坐在后座。天已渐黑，路上没有多少车辆，马路两边也没有什么建筑，只是一片空旷的原野。哥问：“妈还好吗？” 我答：“还好，妈 现在还有医疗保险了。” 哥好生奇怪，问道：“妈怎么拿到的医疗保险？” 我说：“在美国，65 岁以上，并由绿卡，没有收入或收入很低，到社会福利部门去申请，马上就可拿到医疗保险。” 哥说：“那敢情好，不是说，美国是青年人的战场，老年人的坟墓么。” 我说：“那要看怎么说了。” 这时， 侄儿插话问：“骢骢有电脑吗？” 骢骢是我的儿子。 我答：“有， 是在今年感恩节时买的。”侄儿又问：“多少钱？” 我答：“2000 多美元，包括一个超薄型的电脑屏幕，一个电脑，还有一个打印机。” 侄儿说：“我想买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没搭腔。

汽车开到半路，看到有一辆大货车出了车祸，在马路边停着，有几个人，还有警察，在那儿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哥告诉我，这是半夜跑运输的农民开的车，太累了，在半路上出了车祸。这种事在高速公路上经常发生。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 车子进入了天津。我们 随便找了一家餐馆打尖，然后开车回家。到了家，把礼物取出，送与哥和侄， 又聊了一会儿天，时间已不早，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侄的女朋友来家， 我把礼物取出送与她。她是个漂亮的女孩， 鸭蛋圆的脸，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中等身材。操着一口普通话，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的。她说：“大姑，现在各家电影院都在放映[ 天下无贼]， 这个电影很值得一看。” 我说：“是吗，谁演的？” 她答：“导演是冯小刚，主演是刘德华和刘若英，还有葛优 。” 我说：“好啊，有机会定去看。” 这时哥从厨房走过来说：“什么天下无贼， 应该是愿天下无贼。你没看到家家户户都装着防盗门和防盗窗嘛。就这样，小偷半夜还能进来哪。” 我心想，有这么玄吗？随问道：“那来这么多小偷 ？” 哥答：“尽是从农村来的，更多的是从新疆来的，尽是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你出去可要小心点，把书包要斜着背。有时候还有飞车队， 骑着摩托车就把你的书包抢走了。” “ 啊----，” 我简直有点目瞪口呆了。 “这么厉害。”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们所说的话。心想，光天化日之下，那来这么多贼。直到后来我着实吃了回亏才相信了他们所说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访友与购物。八年没回来了，看家乡什么都新鲜。 城市的街道几乎都变了样，多出了许多漂亮的高楼大厦。市区著名的五大道都在翻新改造，准备迎接2008年的奥运会。许多高大的立交桥，横跨于马路之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出国的时候，马路上还没有这么多的车。的士，也都是清一色的面的，人称“小面”或 “蝗虫”。可现在都换成了枣红色的小轿车。一眼望去，马路上尽是这些出租车。坐出租，在天津还不算贵，甚至好过沈阳。天津出租车起步五元，而沈阳却是七元。我出门一般都是坐出租车， 一方面出租车对我这个从国外回来的人来说，并不算贵；另一方面这么多年不回来了，城市变化太大，许多地方都不认得了，坐出租车，只要告送诉司机去什么地方就行了，不用自己认路， 很是方便。

一次，去看过去的老同事荣郁，她现在是天津市广播电台音乐台的播音员，而且还新近买了房和车子，很是得意，甚至把老妈给她办好的绿卡都不要了。在乘出租车回来的路上，我注意到，当车遇红灯，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一些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小孩，跑到停下来的汽车旁，手里拿着个小铁罐，敲着车窗玻璃要钱。我突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哥跟我说的，从新疆来的那些小孩?

有一天，我去和平路购物。 买好东西，从百货大楼出来，突发奇想，非想坐回公共汽车不可，也想自己认认路。 那天天气真不好，阴阴的， 还刮着大风。我手里提着东西，穿过两条胡同，来到一条大马路上，随问一行人，去王串场 应乘那路公车，答曰，前边就是，66 路。走到66路站牌，一看，等车的人还真不少。但也没改主意。那天似鬼使神差，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坐公车不可。我因等的时间长，无聊，就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取出一元钱，心想，省着到车上再掏钱买票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没成想，我这掏钱的动作早被小偷看到了，但那时我还全然不知，并早把哥警告我出门要看紧荷包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因我本来就不相信天下会有那么多的贼，总认为他们的所说的话多少有点耸人听闻。

车来了，我随着人流往车门跑，偶一低头，发现刚拉上的书包拉链， 又拉开了半截，而且钱包也稍稍露出了一点头。但我仍没提高警惕，只是随手把钱包往里一推，再次拉上拉练，然后快步上车。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上车的时候，车门旁站着一个小伙子，他一直背对着上车的人，手拉着门把，一再问司机，车，东站停不停。我上车的时候和他只擦肩而过，随即他下了车，车门关上，汽车开始发动。这时我下意识地又看了一下书包，发现书包拉链再次被拉开，钱包已不翼而飞。我突然想到那人便是小偷，我的钱包，就在我和他擦肩而过上车的瞬间，被他偷走了。他是在等车的时候偷了一次，没偷成。然后在上车的时候，站在门边又偷了一次，而且是背对着我反着手偷成的。我不禁懊悔没听哥的话并感叹道，真是神偷。

那天，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把丢钱包的事情讲与哥听。哥笑了笑，说：“这回信了吧，告诉你出门要小心，贼很多，你还不信。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丢钱的经历。所以才那么警惕。”

晚上，有两个朋友来家看我，听说我丢了钱包，并不惊讶。一个说：“我有个邻居，买了一辆新车，回家把钱包和钥匙放在了厅里，第二天起来，钱包和钥匙已被偷走，竟不知贼是如何进得家来的，家里还按着防盗门和防盗窗。” 另一个接着说：“ 昨天有一个病人，来我妈的药房拿药，进门就说，我的钱包在车上被人偷了，没钱拿药了。我妈说，算了，先把药拿去吧，回头再送钱来。” 听了这些故事之后，我只想去看冯小刚先生拍的那部 {天下无贼}。

回国前，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个影碟 {天下无贼}带回美国，看了之后，感触颇多。国内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贪官所造成的腐败现象日趋严重， 贫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加之农村人口的大量流入城市，城市工人的的大量失业，各大城市闲杂人员的不断增加，贼也随之越来越多，偷的技术也越来越高。所以冯小刚先生拍了这部[天下无贼]，其寓意是愿天下无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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