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立美术馆
日本人喜欢逛美术馆,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无论哪个国家的美术馆,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故宫博物院,必有成群的日本观光客;日本国内的美术馆,逢重要艺术家的个展、回顾展开幕,花几个小时排队购票等待入场的长龙是稀松平常的风景;笔者手头的一份资料表明,2006年度,世界前10位观众流量最大、被认为最成功的美展中,由东京的美术馆策展并展出者占了5个。
美术馆(ArtMuseum)、博物馆(Museum)的语源,是希腊语“Mouseion”,原意是执掌学问和艺术的缪斯女神们的神殿。美术馆,则是日语对“Museum”一词的翻译,随着“文明开化”(实际上是西化)的进程,逐渐定型并传入中国。因此,日本对美术馆、博物馆的热衷由来已久,基本与近代开国同步。
明治初年,明治政府派官员町田久成等人赴欧洲考察公共博物馆制度。一行人归国后,以大英博物馆和南肯辛顿博物馆为摹本,于1872年(明治五年)在东京内山下町(今千代田区内幸町)建立了东京帝室博物馆,町田久成亲任馆长,并在此举办了文部省首届博览会。这便是今天位于上野公园内的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前身。1926年,东京府美术馆开馆,专门展出高规格的官设美术展。公共美术馆事业在战前便已初具规模。
明治维新后,作为国家的“美术行政”,重点置于古代艺术、重要文化财产的保护上,而当代艺术的培育,则交给地方行政和民间,这种艺术产业政策绵延一个半世纪,至今没有本质的变化。应该说,包括美术馆制度在内,日本美术教育体系的完善,很大程度上有赖于这种政策的长期延续。
今天,在美术馆早已星罗棋布的情况下,东京、京都和大阪的三所国立美术馆,凭借国家“美术行政”的丰盈预算,积极搜集近现代美术珍品;而东京艺术大学和京都市立艺术大学等大学美术馆,则致力于当代艺术品和美术教育资料的收集,各有侧重分工。
虽然公共美术馆成型既早,发展稳定,始终未受到大的破坏,但事业的大环境为之一变,却是在战后。20世纪50年代初,随着位于镰仓的神奈川县立近代美术馆(1951年)和位于东京京桥的国立近代美术馆(1952年)的开馆,特别是在经济高度增长时期,各地迎来了美术馆建设的热潮。至80年代,已经没有公共美术馆的地方自治体。不用说县、市,很多经济繁荣地区,甚至达到“一镇一馆”的水平,仅东京地区,便有近百所。很多地方的美术馆,是当地最豪华、醒目的地标性建筑,不仅举办艺术展事,还兼具市民文化中心的功能。
与此同时,由企业兴建的美术馆、私立画廊等,如雨后春笋般在列岛出现。许多美术馆不仅建筑造型奇异,且策展内容极富专业性,不惜斥重金购入收藏艺术珍品,如西武美术馆、三得利美术馆、丰田美术馆、根津美术馆等,与国公立的美术馆相辅相成,弥补了后者的学术空白。
泡沫经济盛期时,法国印象派的顶级作品,如凡·高的《向日葵》等稀世奇珍,便长年悬挂在这些企业和私人画廊的墙上,供人观赏。有些展示甚至是免费的。当然,这种繁荣的艺术景观背后,有国家和地方自治体在文化政策上的激励。这种机制不仅有利于艺术走向公众,使艺术品走出艺术家的画室和收藏家的私人画廊,成为公共艺术,也有利于艺术家自身的成长及其艺术品质的提升。
比如,2007年开馆的新国立美术馆,拥有14000平方米的国内最大的展示面积,但董事会制定的经营方针是不事收藏,全部资源用来展示,以扩大艺术的传播;而另一家由老一辈摄影家细江英公主持的小型摄影画廊,则专事收藏40岁以下的青年摄影家的原作。
正是基于如此对艺术和美的极致崇尚,日本各地的美术馆本身便是建筑艺术的集大成。从现代到后现代,集和洋于一体,设计奇幻,用材考究,施工精致,令人叹为观止。历代建筑大师,均把美术馆、博物馆的设计作为自己无上的传世作业,工不精品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