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怎么多了个洞眼?容得下筷子粗细的棍棒进出,似乎有一种自由与解脱的感觉。这洞眼到底怎么而来,惶惑之极!朝手腕外瞄了瞄,想知道到底几点了?但我找不到那只山寨的电子表,据说这年头手腕都成了腐败的滋生地,表没了腐败也就不在了。是不是定点被删除,怎么也无法回忆起来。摸摸头顶,还好没有到长疮流脓的地步,我可以拍拍胸脯,在洞眼出现之前,真的是清清白白地守着那二亩田地,辛辛苦苦操劳,只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而已,没有大富大贵,只有苟而偷生!只是这样的日子里,洞眼从何而来?
大夫百思不得其解,用最先进的仪器来探究这洞眼的由来,据说那个CT机还是从国外进口的,价值好几百万!面对这一台强大的机器,内心由衷地感叹,不知道在这二亩地里该种上多少年的稻谷才能买得起这样的一台机器。恍惚中,大夫啧啧称奇,我的体内居然有一颗子弹,居然穿过了心脏、脾脏、肝脏,然后又回到了心脏。我一个劲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此时天是不是黑的?是医生在说胡话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看着医生那张萧穆的脸,用他人格和尊严起誓,这是他从医160年以来见过的最伟大的弹道轨迹!
会拐弯的子弹?真的不仅仅是神奇,而是一种奇迹!据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玩穿越,而术业专攻者喜欢玩深沉,即使惶惑的目光也不能改变科学的医据。我真的不得不信了!依稀记得有一种锐利的夺命武器叫制导导弹,据说会转弯,转起弯来不用说三角形,即使是360度的大回环也能做到,三角形只不过是一个小儿科罢了!医生神秘的底问着这种创伤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居然在一个弹孔的眼里,让心脏脾脏肝脏都列队成了一线。
拿着那张大夫给出的伤情鉴定,纠结着这个洞眼是怎么整出来的?大脑显得空洞,记忆已经被抽空。我看见了火葬场的那头门还有高耸的烟囱,荡起的烟雾应该有我肉身化灰后的魂!嘈杂的声音里我听到过枪声,看到过一百多个堪比黑社会人员,威武地立在我的门前。我怎么躺在那里,我的胸前怎么有血?兄弟姐妹妻子儿女,他们紧紧地簇立在我的周围,但他们的身影显得如同风中颤栗的花朵,几声枪响之后,那群黑社会驾起了躺在草席上的那个我,朝车里一扔,屁股冒出一阵青烟。看到了那个炉子,看到了激情的燃烧,看到肉身绽入着火红的光芒。想起一句烈火中的永生!虽然青烟一钵,至少子弹会拐成为生命永恒的记忆。
抚摸着熟悉的墙脚,闻着泥土中膻味,曾经给予了生命力量的那二亩地,早已经成为火海的记忆。几天之后就可以成为碗中米饭的稻谷,此刻已经与大地中的泥土融为一体,而生命已经与天空的色彩染为一体。被太阳晒得发白的地上有那么一丝血迹,那熟愁的味道是来自我的身体,我突然颤抖起来,空白的思维呈现出诸多的情节。一大片一大片的禽兽黑压压地冲过来,他们肆虐地践踏着赖以裹腹的田地!抗争是无助的,法理是为他们而设的!我看见了成片成片倒下的稻穗凄怜地向我呼叫!用什么来捍卫稻谷抚慰生命的尊严?用什么来抚慰我人性的尊严?
有发展就有牺牲,这种牺牲似乎我们这种百姓首当其冲的!那一市之长铿锵的发展论中,什么人民的尊严百姓的权益统统靠边!二万元钱似乎就可以把一个爱庭的生计买断,政绩之下的生命为何会如此轻贱?我想起了烈火,父亲拿起了镰刀,我们需要向这群恶霸说不!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伟大的身影出现了了,他显得镇定、威严而威武,他那强有力的臂膀勒住了我儿子的脖劲,我看到那张年青的脸上有惊惶恐惧有不信!向前向前,生命总是在死与生中交迭更换!
老父倒下了,我的周身如同燃起的火焰。那清脆的声音,尖利、无情、冷酷,不带任何的同情,有一丝热血温暖着我的胸膛。
我倒在了那里,犹如一团火焰,天是灰的水是红的地是冰冷的,但那声尖利的声音却代表了正义。眼角流淌着的那滴泪,是在控诉还是在哀泣,立在半空中的我看着亲人的哀号,伴随着我已经逐渐沉寂的心跳,默默地消失在这片不属于我的大地上!那个叫牛头和马面的小卒,给了一张终审判决,暴力抗法,罪该万死!轻轻地摸摸胸口的那个洞,手指从心脏缓缓穿过来到肝脏又到脾脏,没有温暖没有韵律,显得冰冷而血腥。
有一种麻木在体内漫延,别人倒下的时候,我曾经在笑,老人跌倒的时候我也在笑,偷儿在打着抓他的人的时候我也在笑,但这一刻我笑不出来。我发现了周遭的沉默!一种被权力与暴力所扼制的沉默!那没有强拆就没有新中国的声音再一次震撼着我的心灵,交付我一个人的生命为一场没有眉目的发展,就是最好的遗忘!老人哭了又笑了,孩子笑了又哭了,胸口的洞眼已经成为绝世的永恒!
有人说为我呼唤,有人说为我不平,有人说你可以戴表,但也有人说可以按个删除键,一切你都白扯了!争与不争,人已经没了;说与不说,故事已经结束了!无论你万人之上还是藉藉无名,身归黄土终究是一场空,而苦难的只是活着的那些人!不要认为死去就是一种不幸,那曾经的微笑也可以成为致命!不要认为富贾一方就可以万年流长,一只手表足可以看到腐败丛生!手可以砍但表不可以不戴,手腕上的腐败又在缔造着一个反腐的传言!
有人说过,我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健康的心态,蓬勃的思想,但在背后却有着丑事一罗筐!让子弹飞一会儿就成了拐弹,甚至于扯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