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沒有高潮的較量--為阿富汗戰爭劃上句號

2001年12月17日10:20
不論是就擒被捕,還是遇襲身亡,或是自殺"取義",
亦或已經設計潛逃,拉登的命運會在近日見分曉。

　　當美國總統布希向世界宣布美軍要在阿富汗打一場特殊樣式的反恐怖戰爭時，戰略家們都認為美國無疑會贏得這場戰爭，只是對這場戰爭的過程有諸多疑慮。但自１０月７日美軍開啟戰事後，戰爭局勢一再發生戲劇性變化，以至分析家們的預測都跟不上形勢的發展。

　　戰爭進行到今天，其實已經接近尾聲，或者說已經結束。因為跟美軍正面作戰的塔利班已經投降，預料之中的游擊戰也沒有發生，本．拉丹的命運也將在這兩天見分曉。

　　戰爭目標基本實現

　　「９．１１」事件後，布希確定的戰爭目標是，消滅本．拉丹及其基地組織，並打擊為其提供庇護的塔利班政權。

　　必須指出，美國起先只想消滅本．拉丹及其基地組織，而軍事打擊塔利班是附加的。軍事上忌諱同時開闢兩條戰線和打兩場戰爭，在制定戰爭目標時也應盡量防止同時確定兩個戰爭目標。但由於本．拉丹及其基地組織總部在阿富汗，並得到塔利班政權的庇護，美國可以並且必須捆綁兩者，當作一個目標進行打擊。

　　實際上，戰爭的發展不像美國決策層所設想的那樣艱難，附帶摧毀塔利班武裝的目標首先實現，而消滅本．拉丹的目標尚缺一環，不過也近在咫尺。總之，美國軍隊已經接近了這場戰爭的目標。戰爭目標的實現就意味著戰爭的結束。至於失去政權和武裝的奧馬爾，美國雖也不會放過他，但這種不具備太大國際影響力的人物畢竟不是戰爭的關鍵。

　　戰爭的關節點

　　戰爭雙方的武力對抗，通常有幾個點支撐著，其中有對戰爭起轉折作用的「關節點」，還有對戰爭勝負起決定作用的「頂點」。在世界戰爭史上，那些實力相當的戰爭，通常都要經過一些關鍵的戰役，即「關節點」，再經過一個對戰爭起決定作用的戰役，即「戰爭頂點」，才會展現結局。

　　然而到目前為止，阿富汗戰爭是一場沒有多少「賣點」的戰爭：戰爭的「關節點」只是隱約地出現過，如馬扎裡沙裡夫、昆都士及坎大哈三次戰鬥；而戰爭的「頂點」則因雙方軍力和軍心對比反差太大，從沒出現過。

　　以塔利班幾萬人的武裝及其最初的強硬態度，最終沒能打出幾場像樣的戰役，其表現似乎令人費解，但綜觀雙方的戰略戰術運用，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清理之中。

　　首先，美軍的空中打擊是非常有效的。美軍的打擊程序是，先消滅塔利班脆弱的防空力量，然後摧毀其具有戰略價值的軍事和經濟目標，最後再行戰術轟炸，打擊前線的塔利班守軍。對於塔利班來說，簡易的野戰工事無論如何也無法防護美軍的強大空中打擊，一支類似民兵的武裝要打只有正規部隊才能打的防禦作戰，無疑是勉為其難了。

　　其次，塔利班沒有把握好幾個戰爭「關節點」。在馬扎裡沙裡夫、昆都士和坎大哈的堅守與放棄問題上，塔利班領導層意見不一、猶豫不決，致使指揮和戰鬥都毫無章法，往往是戰鬥還沒怎麼打，就主動放棄了。

　　再次，塔利班沒有以己之長去克敵之短。當年阿富汗武裝與蘇軍作戰的戰術是，化整為零在潘傑希爾山谷打游擊，利用山地，採取疏開配置，沒有作戰隊形，加上外國源源不斷的武器支援，使蘇軍的坦克、火炮不能有效地發揮作用，連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米－２４「雌鹿」武裝直升機也一架架地被打下來。而這次塔利班在戰略上，就沒有很好地堅持游擊戰。

　　當然，最根本的是，塔利班在國際上空前孤立。小國與大國對抗沒有其他國家的支援，戰爭是打不長久的，更不可能取勝。

　　相比較而言，美國則很好地把握住了這幾個點。在政治上贏得了全世界絕大數主權國家的同情和支持，特別是得到了聯合國安理會的支持和盟國的軍事合作，美國從來沒有如此從容地打過一場戰爭；在戰爭中有明確的指導方針，充分發揮空中優勢，運用高科技武器裝備，最大限度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甚至不惜使用在大規模戰爭中才投入的重型武器彈藥；初用特種部隊夜襲不靈後，馬上調整戰術，絕不重複失敗打法；人道援助和打擊塔利班武裝相結合，不與阿富汗老百姓為敵；利用阿富汗人打阿富汗戰爭，明知有他國背景的北方聯盟日後不好駕馭，但為減少美軍傷亡，還是全力支持其地面攻勢，特別是在奪取幾個大城市時，美軍與反塔聯盟密切配合，反而使美軍牢牢掌握了戰爭主動權。

　　一場不對等戰爭的價值

　　戰爭如同體育競技一樣，強烈的對抗性才會扣人心弦。一邊倒的戰爭，無章法的戰爭，在軍事上則往往價值不顯。失敗一方沒有多少經驗可談，勝利者沒有多少教訓可取。不過這場阿富汗戰爭卻不能作如是觀，因為作為人類第一場反恐怖戰爭、一場雙方傷亡空前懸殊的戰爭、一場高新科技普遍應用的戰爭，它的價值不容忽視。事實上，恰恰是這場戰爭的不對等，更凸顯了它的這些價值。

　　對於力量處於弱勢的國家來說，他們可以從這場戰爭中領略到同強國作戰的一些教訓：

　　與海灣戰爭和科索沃戰爭相比，美軍的這次戰術運用有明顯的不同，但其戰略程式並沒有明顯改變：還是先轟炸防空目標，後是軍械、油料、物資等戰略戰役儲備目標，再是電視臺、電廠等政治經濟目標，最後才是前線的戰術目標。塔利班戰前對美軍的這種打法缺乏研究，戰爭中又沒有及時總結調整戰術，以至一潰千里。

　　有消息說，在兩個多月的美軍轟炸中，有一萬多名塔利班武裝人員被炸死炸傷－－－－他們都是在一道道防禦工事裡面被擊中的。在戰爭之初，塔利班武裝的重武器特別是對空武器已經被美空軍摧毀，如此，塔利班顯然就不應該再與美軍和反塔聯盟進行陣地攻防。

　　同強國進行戰爭，弱勢軍隊絕對應該強調以己之長克敵之短。既然阿富汗有十萬大山，塔利班就應該把部隊化整為零，撒在大山之中，與美軍和反塔聯盟週旋。像反塔聯盟中的烏茲別克族武裝，進入到阿南部普什圖族的領地後，其群眾基礎基本喪失，塔利班完全可與其較量一番。但塔利班在戰略上的不堅定，導致了其戰術準備的不足。

　　當然，這場最大價值在於它為各國的反恐怖戰爭提供了一個範例。

　　反恐怖戰爭有如老鷹捉耗子，主動權和先決權往往掌握在老鷹的手中。雖然，美軍特種部隊至今尚未建功，但是對於對付游擊武裝來講，空中機動總是比地面機動速度要快，所以擁有先進偵察手段的美軍總是佔得先機。

　　所以，有必要一再強調的是，制空權仍然是現代戰爭中第一重點，沒有制空權就不可能擁有戰爭的主動權。十年間美國人進行的三次大的戰爭，都反覆證明了制空權的重要。不難想像，在這場阿富汗戰爭中，如果反塔聯盟沒有美軍空中強有力的支援，那麼俄羅斯提供給它的約兩個旅的坦克、火炮、裝甲車等裝備優勢，早就被連綿的山脈和峻峭的地形給抵消了。

　　使用現代高科技部隊打擊游擊武裝是一個好戰術，但未必是一個最好的戰法。無疑，「圈起來打」是消滅小股武裝的好辦法，發動當地武裝打擊敵對武裝則更是一項上佳的謀略，而不僅僅是戰術選擇了。

　　阿富汗的未來走向

　　經過這次大手術，阿富汗２７年的戰亂理應平息了。美國今後最關注的是，阿富汗不能再有國際恐怖組織死而復生。美國會採取一切措施使阿成為美在該地區的利益代表，甚至考慮在阿佈署導彈防禦體系。

　　而戰後該地區其他國家最為關心的則是美國在阿富汗駐軍的問題。從目前阿周邊國家的心態看，除極個別國家能夠接受美國在阿富汗駐軍外，絕大多數國家還是希望美軍打完仗後體面地撤走，同時也希望未來的阿富汗是一個持溫和宗教政策的、多民族和平相處的國家。

　　顯然，凡美國在阿的實質性存在，和通過阿對其周邊國家的影響，都會引起相關國家的警覺和不安，時間長了還會引發阿國內動亂甚至戰端。總之，未來的阿富汗政權，一定是國際社會特別是美國看管下的權力機構，政權能否保持平穩，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外部的力量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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