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體純潔社會污濁

在我認識的人中，有一個人我很敬重，他是們的炊事員大爺。有一年，單位分荳油，每人十斤，可負責人卻每人二十斤。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可大家都不願吭聲。炊事員老大爺卻找到了他們。分油的人叫他去拿個大一點的桶來，悄悄告訴炊事員，要他老人家在外不要亂說。老大爺提著灌滿30斤的油桶出來，說：「不要我跟人說，我不跟日本人說。」

安徒生童話中的《皇帝的新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當皇帝裸體旅行時，幾乎所有人都是跟著高呼皇帝新衣服漂亮。而唯一出來說出真相的也只是個孩子。四川綦江大橋跨塌前夕，一個小女孩在作文中說出了大橋將要跨踏真相。結果，受到了父母和老實的訓斥。

為什麼社會上敢於說真話的人，往往多是孩子和老人？社會是主要的根源。萊茵霍爾德．尼布爾說：「個人是道德的，而社會是不道德的。」人一旦進入社會或群體，便會在「集體潛意識」機制的作用下，會不由自主地失去自我意識，就會變得教條、隨和、屈從社會的不道德。就像「人類沒有能力使自己的群體生活完全符合個人的理想」一樣，道德的個體生活肯定為群體所不容。個體道德清晰和群體道德模糊，猶如一道平行直線，似乎永遠找不到交匯或同步的地方。

腐敗從畢業開始，群體罪惡有著極大的淘汰個體道德的力量。一個人一旦涉入社會，曲意迎合和順從集體的不道德就會成了最大的道德。在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敢於講真話，他們是孩子和老人。孩子因為沒有接觸社會，而初生的牛犢不怕虎。老人因為為社會所拋棄，而擺脫了社會的纏繞，而無所顧及。涉世不深的孩子總比社會中的成人誠實守信，而社會中的成人卻遠不如退出「江湖」的老人道德。就像安徒生《皇帝的新衣》講得那樣，能率直指出「皇帝裸體」的人也只能是尚未入世的孩子和退出社會的老人。

畢淑敏說：「小孩子是常常說真話的，人在成長中鍛練出說真話的本領，隨著年歲的增加，說真話的頻率越來越少，到了老年，又漸漸地說起真話來，所以真話是一種新生和死亡都比較近的品質。」

人是社會中的人。單個個體時，人是道德的，而群體時為何爭相不道德呢？群體爭相不道德，不是個體行為方式決定的，而是群體方式即社會決定的。托爾斯泰說：「我要做一個有道德的好人的願望表現出來，我就遭到鄙視和嘲笑；而只要我向卑鄙齷齪的情慾投降，我就受到讚賞和鼓勵。」人們之所以敢公然做唯心的事情而毫無自責，根源在於「個體道德微弱，群體『罪惡』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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