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中國:商業沖走了文化
安徽省黟縣宏村南湖的景致因電影《臥虎藏龍》而出名,成為旅遊勝地
景致遭破壞
幾年前去麗江古城,被它寧靜中透出的獨特生活魅力深深吸引。今夏,抱著濃濃的回味心態再去,卻發誓以後再也不去了。商業化早已稀釋了古樸的民情。街道拓寬了,卻已是完完全全一條新商業街了。街面房全是商店,儘是外省強女好漢承包,商品千篇一律,拉客的吆喝也大同小異,酒吧已在露天排滿。就連名噪一時的納西古樂,已到處奏響,讓人真偽難分。
在原先靜謐的白沙壁畫景點前,商業攤點遍佈,喧鬧非凡,令人心煩意亂。遊客車一到,穿著納西服飾的中老年婦女,就手拉手跳起舞,遊客一下車,她們便趨前伸手要錢,遊客給少了,她們還磴著眼嫌你"小看人"。更有甚者,"拉皮條"的男人,會湊近你耳朵,鬼鬼祟祟地輕聲說:"看不看脫衣舞,二十元(人民幣,下同)一場,便宜。" 真就應了這麼一句:未開發的景點才是最好的去處,任何景點一經中國人開發必毀無疑?
湖南省張家界武陵源風景區,因其具有世界上獨一無二而莽莽蒼蒼的石英砂岩峰林峽谷,被視為人類寶貴遺產。四年前,因"城市化傾向",遭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官員的尖銳批評。黃牌警告後,僅清除景區裡的"商業化"建築就投入了幾億元,而武陵源一年的稅收僅千萬元而已。前不久,又因"運營懸崖觀光電梯"的建築硬傷,再遭聯合國官員的質疑。因失誤行為而付出的經濟賬,誰來清算呢?
難怪有人將風景區的過度開發比喻成"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被逼著喬裝打扮出去賺錢"。
安徽省黟縣有世界文化遺址西遞、宏村,這兩座古村落也"商氣"日盛,多次清查後一再反覆。黑瓦白牆,湖光粼粼,宏村南湖的景致正是電影《臥虎藏龍》裡熟悉的畫面,不過,與影片中的靜謐相異,古村裡多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進來看看,有好古董啊。"這在高牆窄巷裡迴盪的聲音,雖還沒有油膩的蹄膀味,但與畫面的美景格格不入。欣然舉起相機,一不留神總有人冒出話來:"一塊錢喲!"拍了他,拍了他家的房子,他就要收錢,說是"肖像權費",一切"按經濟規律辦事"。同樣派系的景點,江西省婺源至今尚未全部開發,依然具韻味,西遞村領先一步,結果家家戶戶成了"商家"。
急功近利
江浙一帶的水鄉古鎮烏鎮、同裡、朱家角、甪直、周莊,多年前仍值得一去,如今已令人不敢恭維。就說周莊,完全商業化了。從進莊開始,一路門票高得驚人,見到的儘是做生意的,遇到的儘是拉生意的,遊客的興致被滅了一半。零點七平方公里的小鎮,竟擠滿數百家商店。周莊的門窗,原有一百多種風格和式樣,現在存世數量越來越少。
從九六年至今,周莊的旅遊收入,每年以三成的速度增長,去年是五億元。如今,一天遊客高達三萬人,與這小小的古鎮極不相稱。
有意思的是,周莊申報世界文化遺產遭到周莊人的冷眉。古鎮的建築經歷了百年風雨,房屋式樣陳舊,通風和採光條件很差,百姓希望發展經濟,改善住房條件,但申報一旦成功,古鎮的所有建築就必須保持原樣。
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周莊,肯定會有部分商業,部分人口要搬出古鎮,但周莊百姓顯然很滿意這極度膨脹的遊客數和經濟收入。有周莊人說:"申報世界遺產,鎮長是為了政績。但百姓活著,是要吃飯,是為了生活得更滋潤。"
如今名山大川,都成了開發商獵取的目標,新一輪"圈地狂潮"正起。數家開發商向北京市政府提交西山風景區十個別墅項目開發計畫,這些項目假若實施,香山周圍數十平方公里內將建成上百萬平方米的高檔別墅區;上海畬山一帶名勝區,被圈走一千多畝地,建造百多棟超豪華別墅,其中一處佔地二十畝,標價一億多元;泰山、嶗山、廬山等名山也成了開發商緊盯的目標。
不講規律,胡亂開發,懲罰就在眼前。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不需幾年,必毀無疑。願每一個中國人用心去呵護人類固有的文化,不要到了窮途,才高談保護。
遠古文明離人們遠了,現代文明離人們近了。文明所演繹的,究竟是一個個快樂的故事,還是哭泣的故事?
摘自BBC(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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