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祺：江澤民是被誰推下臺的？

在十六大進行「差額預選」時，「十六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候選人預備人選建議名單」上有二百零八人，實選一百九十八人，差額十人。江澤民沒有把自己的名字列進這個二百零八人名單。十六大正式選舉是「等額選舉」，經「差額預選」後產生的一百九十八人名單的候選人，全部「當選」為中央委員。

按中國共產黨黨章規定，總書記並無連任屆數限制，江澤民沒有連任總書記，究竟是什麼原因？江澤民是被誰推下臺的？

表層原因和深層原因

江澤民沒有連任總書記，有兩個方面原因，一是可見的、表層的原因，二是不可見的、深層的原因。表層原因有兩個，首先是「廢止終身制」思想已深入人心。鄧小平在十三大未進入中央委員會已有先例，其次是江澤民在十六大前，曾作過「全退」的承諾，儘管後來在「擁江派」要求江澤民連任後江自己又有反覆，但江澤民曾表示要「全退」已在黨內為一部分人所知。

深層原因是，江澤民雖然受到人數不多的「擁江派」支持，要求他連任，但江澤民實際上是被人推下臺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中國人都熟悉的孔老夫子。

十三年作出「十三點動作」

江澤民主政十三年，開始時他的行為舉止還比較收斂，後來愈來愈放肆，反覆作出被上海人稱作「十三點」的動作和行為。

最突出的一次是一九九六年六月下旬，江澤民以國家元首身份訪問西班牙。六月二十四日那天，當江澤民準備與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起檢閱禁衛軍時，突然拿出一把梳子在國王面前梳理頭髮。在歡迎國宴上，江澤民坐在王后右側，再次在攝影機鏡頭前梳頭。六月二十五日，西班牙第一大報《國家日報》和其它許多報紙以頭版頭條刊出新聞圖片：《卡洛斯國王看江澤民梳頭》。

江澤民在電視鏡頭前梳頭有許多次記錄。一九九三年三月，北京召開全國人大會議時，江澤民坐在主席臺中央，拿起梳子旁若無人、專心致志地梳頭。法新社曾把這張照片傳遍了全世界。一九九五年十月二十四日，江澤民在聯合國「世紀寶鼎」前演說，面對世界各國的攝影記者，又一次從西裝內側口袋中拿起梳子梳頭。

江澤民的「十三點動作」，幾乎每一次出國訪問，都要表演。江澤民不分時間場合吟詩賦詞、引吭高歌、賣弄英語已為愈來愈多的人知道。二○○○年江澤民在紐約華爾道夫酒店會見華僑時，當一位華僑問中國西部開發計畫時，江澤民突然從口中冒出兩句唐詩，他對華僑說：「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當另一位華僑問他是否退休時，他高聲吟詩「我欲乘風歸去」。江澤民在訪美時，還莫名其妙地在克林頓總統前用英文背誦林肯的一段演說詞。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四日，江澤民在法國參觀一座博物館時，一時興起，乘法國總統希拉克不備，拉起希拉剋夫人貝娜黛特的手就跳起華爾茲舞來，希拉克正在詫異時，江澤民拉著貝娜黛特的手仰頭大笑。本來國家元首之間的「熱線」是商談緊急事態的，江澤民用「熱線」與希拉克談他訪美情況時，希拉克就向江澤民兜售法國飛機，江澤民竟無言以答。江澤民的「十三點動作和行為」，可以說「罄竹難書」，通過傳媒的報導，事實上在中國已廣為人知。

儒家文化的力量

江澤民曾提出「以德治國」，但他自己的行為離「德」很遠。他對他的前任總書記趙紫陽，在無罪的情況下，一軟禁就是十三年。他對達賴喇嘛，提出「回國兩條件」，當他知悉達賴喇嘛完全接受「兩條件」時，又馬上增加條件，言而無信。他三次訪問蘇聯、俄國，簽訂三次協議、條約，竟然事實上承認了一個半世紀以來中俄之間有關邊界的不平等條約，以締約的方式主動放棄了索回被沙俄侵佔的領土的權利。江澤民思想貧乏，把什麼「三講」、「三個代表」這樣膚淺的東西，也硬說成「理論」、「重要思想」，逼迫媒體大肆宣傳、寫進黨章，與他一次又一次「十三點行為」在一起，使江澤民在中國高官和老百姓眼中成為一個有失尊嚴、不倫不類的人。

從秦始皇統一中國以來，歷經王朝循環，開國皇帝往往依靠他的「戰功」治國，而後繼的君主，為了維持統治，往往要依靠君主本人按儒家思想和原則行事，孔子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許多專制君主在依靠暴力和恐怖來維持統治時，往往也要穿上儒家的服裝，保持帝王的威嚴，宣揚「仁政」。儒家強調「禮」，並不是要求平民都去守禮，而是要求帝王、大臣首先守禮。辛亥革命推翻了王朝，廢除了「皇位世襲制」，但使「最高權力不受限制」的「皇權思想」和「最高權力終身制」這種「變相皇位」保留了下來。在辛亥革命後，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在中國儒家文化根深蒂固的大環境下，一個掌握了最高權力的人要想終身任職，自己必須「正其身」，保持「顏面」。正是江澤民層出不窮的「十三點行為」和喪失自尊的表現，使中國共產黨的「元老」們、老左派們，使喬石、李瑞環敢於向江澤民的權勢挑戰，致使江澤民不敢把自己的名字列入「中央委員候選人預備人選建議名單」。江老頭子被孔老夫子推下了臺。

從江澤民下臺看「儒家復興」

辛亥革命後的中國，雖然殘存皇權思想和最高權力終身制，但畢竟與以前的封建王朝有所不同。在封建王朝時代，如果出一個皇帝如江澤民一般「十三點」和不知自尊，王朝就有滅亡的危險。在辛亥革命後，「世襲制」的廢除實際上使「一黨專政」的王朝擴大了實行專制統治的基礎。出了江澤民，並沒有像封建時代那樣導致一個王朝的滅亡，相反，江澤民從黨的最高位置上下臺，有助於延續共產黨的一黨政權。現在江澤民還擔任軍委主席，即使到明年十屆人大，江澤民不願從中央軍委主席職位上退位，從未來若干年的趨勢來看，在儒家文化的大背景下，一個「其身不正」的江澤民是不可能重新成為「核心」的。即使中國發生重大危機，江澤民也很難像一九八九年的鄧小平那樣，成為另一個「權力中心」，作為一個「普通黨員」，江澤民身為軍委主席，仍得服從「黨的領導」。

十六大江澤民「半退」後，從「趨勢」來說，他將逐漸失去最高權力。江澤民的下臺表明，正是孔老夫子把違背儒家行為準則的江澤民推下了臺。在封建王朝時代，遵循儒家行為準則就有助於帝王長期在位，這說明瞭儒家文化對維護中國封建專制統治的作用。江澤民的下臺也說明，在辛亥革命推翻了封建帝制後的中國，如果中國從根本上清除了「最高權力不受限制」的「皇權觀念」，廢除了「最高權力終身制」，儒家文化傳統、儒家的行為準則，對中國的領導人、中國的官員和老百姓來說，並不是有害的東西。儒家文化滲入到中國人的血液中，它不是依靠背誦孔夫子的教導而學來的，而是每一個中國人從幼年起在中國人「人際關係」的環境中形成的。在廢除「最高權力終身制」日益深入人心的今天，如果胡錦濤等一批中國領導人，有智能，有膽略，通過政治改革，鏟除中國政治中王朝傳統，使最高權力受到憲法和法律限制，厲行法治，那麼，儒家文化在吸收人類文明進步因素的情況下，將會在二十一世紀復興起來。隨著中國的崛起，中華文明的燦爛光輝將照遍全球。

（原載《爭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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