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四是一個愛國主義運動，這是無可懷疑的。
祖國這個詞，常常激起我們難以控制的情感。對國家和民族的情感，具有一種魔力。因此，在「愛國」這桿旗下，我們常常毫無保留、不加討論的前衝。百餘年來，中國人，包括很多學富五車的知識份子，在這個問題上，都失去了判斷力。
可能正是因為如此，百餘年來，中國人只一味喊著愛國，而對愛與國之間是不是應該有些什麼附加條件，很少加以討論。
可能正是因為如此，中國人愛國的感情常常被人利用。因為愛國，許多人自覺不自覺成了使國家成為少數人手上的玩具的幫凶；因為愛國，絕大多數人自願或不自願地成了國家的奴隸。
也許，我們應該為愛國設定一些附加條件。
我們的夢想中的國家，當然是一個強盛的國家。但是，籠統地談論強國，是危險的。因為，歷史的經驗卻表明，國家的強盛，未必是民族之福。希特勒的德國，是一個強盛的國家。前蘇聯，是一個強盛的國家。薩達姆的伊拉克，也是中東最強盛的國家。但這些國家的民族，都是在他們的國家最強盛的時期，遭受了最大的災難。
也許，我們應該在愛與國家之間，加上自由二字。
一個沒有自由的國家，其強盛對於國民，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其果實的大部分，人民不得分享。相反，對於民族來說，一個沒有自由的國家，越是強盛越是危險。因為這使獨裁者手上有了更有力量的武器。這武器不僅針對外敵，同時也似針對國民的。
所以，一個沒有自由的國家，其實不是人民的國家。愛她的，是獨裁者，而不應該是人民。
我們當然是愛自己而不是他人的國家。所以我們愛自由的國家。
我們當然不是有奶便是娘的牲畜。所以，只要是自由的國家，無論她貧弱、富強，我們都應愛她無逾。
所以，我們不當再受蠱惑，為了一個國家富強的許諾，就任人割取我們的自由。
其實，無自由，不會有長期富強的國家。
五四運動已經過去八十四年了。民族的痛苦經驗，應該使我們明白了更多。
新世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