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地講，對這個問題連我本人有時都會覺得困惑。然而，5月31日我參加了BBC的"倫敦熱線"節目，與國內聽眾一起討論這個問題的感受，打破了這一困惑。在十幾位打進熱線來的聽眾中，只有一位是站在支持中共的立場上的，而絕大多數聽眾都表示沒有忘記"六四"，並期待民主在中國的早日實現。在事隔十四年之後的今天，在難得與大陸朋友的交流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中國人民對民主的渴望和對民主事業的期待，這不僅使我感動，更令我堅定地相信，人民並沒有淡忘"六四"。
不能被淡忘
事實上，"六四"也不能被淡忘，因為當年開槍鎮壓學生、工人和市民的那個政權依然存在。它的領導人可能有了部分變更，但是它的本質卻依然故我。它的種種所作所為依然在隨時提醒我們牢記"六四"時的教訓。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薩斯風暴。還記得十四年前廣場上的學生提出的七條政治訴求吧？其中第三條就是要求開放報禁，實現言論自由。假如當初中共接受了學生的要求，經過十四年的經營，中國必定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言論自由空間。張文康、孟學農等人即使想隱瞞疫情也做不到，因為會有獨立媒體的揭發和監督。而如果不是張文康，孟學農等在薩斯疫情爆發早期隱瞞疫情，薩斯就不會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造成這麼大的損失。
今天，薩斯奪走了幾百人的生命，使中國蒙受嚴重經濟損失，使中國乃至中國人的形象在國際上倍受質疑。這一切，歸根結底是來自政治上的極權制度。這一教訓，難道中國人會看不到嗎？
我想，我們可以從薩斯風暴中得到的教訓是，政治民主化並不是抽象的口號和大道理，它關係到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乃至身體健康。當人民普遍認識到這一道理時，"六四"問題就不可能被淡忘，而只可能被不斷地重複想起，因為那是中國人民為了爭取民主化所做的最為壯烈的一次努力。
不願受鉗制
再看香港的例子。香港現在面臨越來越大陸化的處境，政治自由受到嚴重挑戰。我們也許以為在這樣的空氣下，商業氣息濃厚的香港會進一步淡化對政治民主的訴求。然而，六月二日支聯會組織的紀念"六四"遊行，參加人數高達兩千五百人，比去年增加三成多。考慮到這還是在薩斯陰影依然存在的前提，這一人數更令人振奮。是什麼讓越來越多的香港人站出來紀念"六四"呢？是港府堅持推行鉗制人民自由的惡法-"二十三條"，令很多港人感受到了白色恐怖的逼近，讓他們想起了那個對手無寸鐵的學生開槍的政府，因此他們才要大聲地呼出紀念"六四"的口號，表達他們不願也受極權制度鉗制的願望。
從大陸到香港，也許越來越多的人不願再想起"六四"，但是我們可以看到，只要中共政權的本質不改變，它就會隨時以它一貫的極權風格提醒人們結束專制的必要性。可以講，只要中共不改變本質，中國人想忘記"六四"就很難，而到目前為止，我們還看不到任何中共改變本質的跡象，因此我們終於可以對本文的疑問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了，那就是，"六四"不可能被淡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