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人蛇故鄉 偷渡圓移民夢

看人家偷渡賺大錢 心頭痒啊

　　福州外圍的長樂、連江、亭江等三個城鎮，是供應福州市百萬居民生活用品的基地，多處地區還有工業科技園區，也是主要企業所在地，但也一直被外界稱為人蛇的故鄉（人口販賣中心），這兒的人自己偷渡出境，也經常利用繁複的地形運送偷渡者出境。沿路豪華的洋房比比皆是，與破舊的瓦房形成強烈對比。

　　進入連江縣管頭鎮時，司機阿堅說，二年前有六十人坐船偷渡到韓國，結果船艙悶死了廿五人，其中十一人就是管頭鎮民。他是有聽說大陸女孩在臺灣落海死了幾人，但這些年來，各地都有偷渡者死亡案件，大家好像也沒特別放在心上。

　　走進熱鬧的小市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名受過點教育的青年，詢問這兒的偷渡情形，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說，「沒辦法，很多人都沒有錢，看到人家偷渡出去賺大錢回來，心裏當然也會痒。年輕人考不上高中，總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家中。偷渡危險，但至少也是一條路！」

　　司機阿堅也說，他的小舅子十二年前花了廿萬人民幣偷渡到美國，現在偷渡費已不止；他的一個做水電的男性友人，前幾年以假結婚偷渡臺灣，一個月工資一萬人民幣，好的不得了。就連他的太太三年前也坐船偷渡到臺中，擔任保母工作，一個月可賺五千人民幣。在這裡，女人根本賺不了幾毛錢的，「有錢誰不想留下來」？

亭江鎮 八成偷渡者都「留美」

　　車子經過亭江鎮時，沿路的樓房一個比一個漂亮，阿堅說，亭江有百分之八十的偷渡客都去了美國，人數多得算不出來了；小一點的如浦口鎮也有一百多人偷渡。阿堅吸口煙吐出白霧：「偷渡是不好啦，只有沒有工作，或是欠了債的人才想偷渡，現在抓的比較緊，坐船比較少，改辦手續（假護照或假結婚）。」

　　來到黃岐，望著遠邊海線就可依稀看到馬祖島，黃岐臨港邊，平地少，土地昂貴，但也有不少人蓋起洋房，他們多半是早年靠兩岸魚貨走私得利的，也有部分當起船老大運送偷渡客。沿著路邊不時看到「嚴禁偷渡」的標語，在海岸線陡峭的安凱路邊，偌大的警告標示似也說明此地偷渡的嚴重。

　　一位曾到過臺灣的大陸李姓居民談到偷渡到臺賣春事時說，這些女孩一去就知道上當，大陸經濟越來越好，就算在大城市從事相同行業，收入也不得比到臺灣少，何必冒險去臺灣呢？

　　不過大陸近年的出國、移民情形也很普遍，大家都在作移民夢，上至高官，下至大學生，能出去的都想出去。一向安份守己的農民，沒錢沒勢又沒門路，一旦興起出國夢時，無正路可行，只好步上偷渡的路，一名家住福建、在上海念大學的學生說。

　　「人蛇故鄉」的不當稱謂，對福建的知識份子感受特別強烈，經常出國從事化妝品貿易的董麗就說，每當有人知道她來自福建時，一些外國人就單刀直入詢問她福建的偷渡情形，這些「關切」都讓她難以承受，害她經常不敢說自己來自福建。

　　她說，外頭確有很多人對福建人蛇遊走的感覺不好，但她認為，在福建或多數內地的鄉下，資訊是封閉的，加上貧富差距懸殊，沒錢的人都想賺錢，在無法分辨人口販子的花言巧語，自然落入偷渡的陷阱中。

與臺灣語言通 偷渡臺灣換溫飽

　　董麗與其他福建沿海的家庭一樣，都裝了小耳朵收看臺灣的電視，她認為有些女孩可能從電視上得知臺灣的情景，多少感到好奇甚至期待，加上兩地語言相近，增加偷渡到臺灣淘金的動機。

　　在福建做過廿二年記者的復旦大學新聞學院院長黃芝曉說，福建的偷渡已「積重難返」，偷渡會比其他省市嚴重，一是社會風氣，福建數百年來就是「下西洋」的主力省份，歷史淵源已久；二、沿海居民確實很窮，居民沒有錢，只好「自力救濟」，靠自己的成功偷渡來換取家人的溫飽。

　　黃芝曉曾在省委機關報福建日報擔任多年總編輯，他認為，人蛇嚴重傷害了福建的形象，也影響了福建整體的經濟發展。有多個國家一聽到是福建來的旅客或人士，簽證都比其他省市困難。

陳東旭

偷渡、假結婚、扮越勞　闖臺賣春
　　最近引進大陸女子偷渡查得緊，婚姻審查的面談機制也發揮防堵效果，迫使業者另辟管道，利用大陸進越南容易，先把小姐送進越南買得身份證，再以外勞身份來臺，而且一待就是兩年，比假結婚更方便，市場上因此出現這些異類「外勞」。

　　在苗栗苑裡外海發生大陸偷渡女子被推下海慘劇之前，以偷渡方式進入臺灣的大陸女子出面一波高峰，主要原因和數月前重慶市爆發主管有關兩岸人民結婚事務的戶政及公安人員涉嫌集體貪污被查獲有關，並連帶影響包括福州、桂林等地的戶政和公安單位已暫不受理或是轉趨嚴格審查兩岸婚姻申請，使得靠假結婚引進大陸女子的管道一時受阻。大陸最近規定政府單位使用的官印一律由木質改為鋼印，偽造證件的路子一下也走不通。

　　這兩種情形使得偷渡方式坐大，「經紀人（蛇頭）」只管把大陸女子整船的從福建沿海運至臺灣，一般從苗栗、臺中或宜蘭沿海上岸，一個女子要價八萬元，比假結婚方式成本得要二十萬元，還得找人頭丈夫，及需要進入大陸兩趟才能完婚方便得多，因此只要船靠岸，「貨」自然有人要。

　　不過偷渡女子得送靖廬，除了面會困難，何時能遣返大陸也難預測，加上還觸犯國安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麻煩很多，警方查得也緊，因此色情應召業者仍習以假結婚方式引進大陸女子，即使被查獲，短暫拘留後，手上有機票返回香港再進大陸，換個身份又能來臺，比較好管控。

　　色情業者說，經紀人到大陸「辦貨」，找的也多是在酒店上班的女子，因為這些女子多從鄉下來，經濟貧困加上酒店小姐眾多，不見得坐得到臺、賺得到錢。經紀人就專找這類想賺錢卻不見得賺得到錢的小姐遊說，大陸女子見臺灣人出手闊綽，心中存有臺灣錢好賺的想法，加上經紀人積極遊說，若小姐抱著淘金心態，很容易就這麼樣被說動。套句小姐的話，「反正也是闖一闖！」。

　　業者說，以辦假結婚的經紀人而言，一般在引進前都會言明旅費由「公司」代出，算是小姐欠的，價錢約二十萬元，若被查獲遣返大陸，回到當地還須繳八千元罰款，這一點經紀人也都言明在先，來臺不管停留多久，只要被查獲，公司也代付這八千元，讓小姐無「後顧之憂」。因為是小姐志願來臺，和臺灣的老規矩相同，都須在經紀人面前「裸裎相見」，讓經紀人看過條件不差的才能來臺。來臺前，大陸女子也都被密集「控管」三個月，免得若臨時打退堂鼓，經紀人蝕了本。

　　一般而言，應召的價碼，偷渡來的價格最低，應召一次約二千五、假結婚的二千八，有好條件的東北姑娘則是三千，其中包含一千元是飯店或媒介者的抽成。以每天接客八人計算，大陸女子前一個月至一個半月約可償還來臺的「負債」，後一個月至一個半月，不必再還債，只要和應召站拆帳，就算自己賺的，若是條件好，應召站不忍搖錢樹三個月就離臺，還會再辦延長居留三個月。

　　大陸施行一胎化，許多女孩生下時都不報戶口，加上戶政尚落後，女子要買身份證並不難，因此即使假結婚來過臺灣，回大陸後換個身份再來也常見，這也是為何警方曾發現剛遣返的女子，又被查獲賣淫的原因。

　　外界常以為大陸女子被查獲，身上沒有盤纏可以回大陸，處境堪憐，卻不知大陸女子一到了香港，就和早已安排好的香港經紀人碰頭，利用大陸人可在香港停留七天的機會，趁機再撈一票才返回大陸，而且有專門的旅行社接送。

　　業者說，大陸工作薪資低，在大陸辛苦一個月約只有三、四百元人民幣，合新台幣不過一千多元，但是在臺灣從事賣淫似乎輕而易舉就達到目標，因而有大陸女子返回後，即使買了洋房，改善了生活，還是想再來臺。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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