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死盯著社會的陰暗面？

作者：力瑾發表：2003-11-21 16:54

（１）
　　什麼是社會的陰暗面？社會的陰暗面就是指社會的不足之處。

　　（２）
　　辯證法告訴我們，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都有正反兩方面的情況。因此，社會既有光明面也有陰暗面，這是千古不易的常識。社會的光明面和陰暗面，是相輔相成的，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十全十美的社會，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肯定不會有。所不同的，只是社會的光明面和陰暗面所佔比例的多少不同罷了。有的社會光明面多些，有的社會陰暗面多些。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陰暗面沒有的社會，是不存在的，只要你夠仔細，總能發現社會的陰暗面。

　　（３）
　　有人說我太偏激，思想偏了。他們說我戴著一副變焦距的望遠鏡，把社會的陰暗面無限地擴大之，把社會的光明面無限地縮小之。他們說我已鑽入了牛角尖。事實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嗎？但願我是錯的，但願他們說對了。我非常願意是我自己看錯了看走了眼，而不是這社會的陰暗面太多之故。然而，我真的錯了嗎？如果我們的社會沒有陰暗面，我睜開雙眼看到的都是光明面，那麼也就不會發生我說（罵）的事情了；如果我們的社會陰暗面少之又少，我睜開雙眼見到它們的機會小之又小，那麼也不會發生我說（罵）的事情了。可惜的是，不用我打著燈籠特意去找，只要我還活著，隨時睜開自己的眼，陰暗面便洶湧而來：小至黃金週過後風景區成噸的垃圾，大至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會在突然之間從人間蒸發（如孫志剛）……

　　（４）
　　我為什麼要死盯著社會的陰暗面？我為什麼討人喜歡的鸚鵡、百靈、斑鳩不做，卻偏要做討人厭的烏鴉呢？

　　（５）
　　這就得說到知識份子和醫生的社會責任。醫生的天責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傷。醫生這特殊的職業，決定了醫生與其他工種的不同：作為醫生，他（她）就得時時刻刻關注病人、病況。醫生，就是為鎖定病人、病況而存在的。在這世界上，哪有醫生不看病人而只看健康人的嗎？醫生不看病人只看健康人，還是個合格的好醫生嗎？中央臺「焦點訪談」中曾報導的北方某醫院的醫生改動檢驗報告單，硬是將健康人當病人收進醫院讓其住院治療，我想看到的人都不會認為那是個合格的好醫生！醫生每時每刻都在盯著病人，為的是及時掌握病情病況，以實施救人的目的。同樣，真正的知識份子，就像一位合格的醫生那樣，時刻緊盯著社會的陰暗面，及時地向人們發送陰暗面的真實情況，供人們在採取措施時作參考用。死盯著社會的陰暗面，是為了防止陰暗面的無限擴大吞噬寶貴的光明面。哪怕有一絲的陰暗面，知識份子都有責任發現它，盯牢它，讓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讓它有發酵膨脹的機會。如果社會中的人，都不能發現陰暗面的存在，不對陰暗面作必要的防範，不努力去消滅陰暗面，那麼，這個社會就有被陰暗面徹底淹沒的可能！知識份子的天責就是發現社會的陰暗面，並批評之，批判之，討伐之，以使社會有更多的光明面出現。至於對光明面的歌頌，這世界從來不會少願意歌頌的人，知識份子不是不能，而是不為也。
　　當然，這批評、批判、討伐，不能是指鹿為馬式的，只能是以事實為準繩，一切憑事實說話。還有一點，知識份子提供的是思想的武器，理想的武器，知識份子只顧思想、理想的提供，而不是給予實踐。這一點，錢理群在《拒絕遺忘》一書中說得很清楚：「對知識份子曾經有過一個尖銳的批評：『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記得在大學讀書時，就在小組會上經常受到這樣的指責，弄得不知所措。其實，這批評本身就該評一評：其暗含的價值判斷（即『行動才是知識者價值的真正體現』）就很可疑。它嚴重地混淆了『思想者』（知識份子）與『現實操作（實踐理性）』的界限，這是十分危險的。……在我看來，所謂的知識份子（尤其是他們中間的人文學者）就是思想者，思想是他唯一的職責與職能。人文學者關心的是『應該』怎樣，而不是『實際是』怎樣。也就是說，他對人和社會的關注本質上是一種『彼岸世界』的理想關懷，他是用『彼岸理想』的價值，來對照『此岸現實』的存在，從而不斷發出自己的批判的聲音。」（第３７７頁）

　　最後，請允許我引用三個人的三句話作本文的結束語：
　　摩羅說：「知識份子是天生的個人主義者。」
　　別林斯基說：「主體、個體、個人的命運比全世界的命運以及中國皇帝的健康更重要。」
　　別爾嘉耶夫說：「知識份子是一個不切實際的階級，這個階級整個地迷戀於理想，並準備為了自己的理想去坐牢、服苦役以至被處死。」
　　為捍衛個人尊嚴和精神自由而奮鬥，更是我死盯著社會陰暗面的初衷之一。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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