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四川毒泡菜批發湧香港
內地電視臺揭發了四川廠家用有毒工業鹽醃製泡菜後,人人聞泡菜色變,泡菜由川人至愛的熱賣品,變成乏人問津的蝕本貨。「成都華豐食品批發市場」是四川省成都市最大的食品批發市場,走遍全場,才找到一包泡尖椒,老闆不想提任何有關泡菜的事:「出事之後,政府的人常常來查,昨天也來過,沒收有問題的(泡菜)。但現在很多人都收起不賣,因為根本沒有人問津。」
政府雖宣布搜查了市內百多家生產商,聲稱全部「合格」,但所謂「合格」,只是沒有下毒鹽,部分廠房生條件仍然惡劣。 5月11日,記者假扮買家,來到位於成都市近郊琉璃鄉的「宏康副農產品加工廠」。出發前,廠方在電話中向記者誇誇其談,說工廠是符合國家 生部規定,又聲稱取得國際標準ISO質素保證書。
乍聽之下,甚具規模,怎料登門造訪時,卻連「地膽」三輪車司機和鄉里也未聽過。幾經轉折,才找到廠房。門外沒有招牌,來迎門的工人二話不說,便連珠炮發的道:「我們這裡的泡菜沒問題,昨天政府才來查過,很滿意呀!老闆現在到生部取證明呢!放心呢,我們合規格的,不做毒泡菜。」
走進「 ISO標準」的廠房,證書一張也沒掛出來,只見十個員工、三間泥磚平房組成的工場,泥地上,置有數十個浸滿泡菜的大瓦缸,上面加個草蓋。記者問:「風吹雨打不怕髒嗎?」工人拍心口道:「不怕,萬一有鴿子飛過,也會趕快蓋好,不怕它們拉糞。」「那麼多缸,趕得及嗎?」工人只有笑不答。
空地四周,有兩排用磚搭建的醃製棚,多個裝有泡菜污跡斑斑的膠桶,就此無遮無掩浸在注滿鹽水、醋等大水池中經年。探頭細看,只見黑漆漆的水面,飄浮 片片泛黃的泡沫及污物,但在旁的工人卻若無其事從水中,撈起一粒蒜頭放進口裡嘗味,中人欲嘔。
這些泡菜最後會被送到平房內的包裝部,以人手入樽入袋。三百平方尺昏暗的房間內,沒有空調,一盆盆泡菜隨意放在積滿污水的地上。數名制服污跡斑斑的工人,沒戴手套、口罩,雙手插入泡菜堆中撈一把出來,再交予在旁的工友入袋。所謂「抽真空」也不過是普通啤膠封口,難怪倉內製成品大多漏水。
更可怕是,核突泡菜出廠後,不少運到深圳布吉農產品中心批發市場,再分銷到廣東省各地和香港。該批發市場有深圳「菜籃子」之稱,於一九八九年十月開業,其官方網頁自稱彙集了全國以至世界各地四千多種農產品,流通領域覆蓋整個珠江三角洲。更被評為國家級中心批發市場,號稱「百城萬店無假貨」。二○○一年更成為全國首家通過 IS0 9001認證的批發市場。
記者來到農產品批發市場F226號鋪,那是一間名為「重慶仔食品批發行」,門前擺滿一大堆辣椒粉、香料,核突泡菜更是該店重點推介貨品之一。該店老闆唐科立,拿出核突泡菜說:「這種泡菜在我們家鄉很出名,夠醒胃,味道亦搶喉,你看!翠翠綠綠的,賣相甚佳,香港許多經營食肆的亦經常過來這邊拿貨!就連旗下專營餐廳的生利集團,亦經我們這邊拿這種泡菜,還有辣椒干、調味粉,還有還有!剛才他們打來跟我們說要拿新到的花椒油,一拿就要幾箱呢!」
原價每包十二元的核突泡菜,現竟以接近半價七元出售。老闆鬼祟地向記者道:「現在成都的泡菜類食品工場,全數嚴打,原本我們這裡最出名就是賣『新繁』製造的泡菜,但因事件曝光(毒泡菜事件),所以我們這裡暫時都不敢賣,不過你要的話,待兩天後風聲沒那麼緊,到時你要多少也可以。不過你現在卻可試試這種『小米辣』(宏康製造),只要你拿貨,我們就能直接幫你送到香港。香港一間叫『生利集團』的公司常幫襯,也有入貨,每次都至少要十箱(一千四百四十公斤)。最頻密時一星期入貨兩次。」
原來香港電視上每週踢爆毒食品的新聞節目,不是香港製造,而是向來保守的中央電視臺每週播放的《每週質量報告》。這節目在全國進行採訪調查,揭發冒牌及劣質食品,先後揭發的個案,除了毒泡菜,還有龍口粉絲、毒奶粉、頭髮豉油、致癌金華火腿等,每次都引起社會哄動。
深圳布吉批發市場是全國最大的市場之一,不少港商都會直接到這裡取貨,產品極易從這裡流入香港。記者問,數量這麼多,怎運入香港?唐老闆說早已安排好,「你放心好啦!只要你付現金,我們三天即可幫你運到香港!」記者佯稱趕急要貨,他亦一樣有辦法。「放心!只要多付三百元,明天就保證你能收到!……因為要快,而且這些泡菜又沒有批文,所以請遷就一下,許多港商都是這樣啦!只要將泡菜放到貨櫃末端,再以其他乾貨蓋 ,最外面就以大量濕貨作掩護,過文錦渡關口時,公安見批貨濕濕的,都不會翻到最深層來看啦!」
記者根據線報,發現運泡菜的貨車,於本週二下午約三時在美孚寶輪街落貨。記者從旁觀察,發現這架貨櫃車裝的大部分都是用紙包好的木材,而兩個紙皮箱裝載的泡菜,就零零丁丁壓在木材的底部,每箱有十八包泡菜,每包重三千克,其中一包更被壓至破裂,泡菜汁液還流了出來,浸濕了紙箱的四周。司機把貨交給客人後,揚長而去。
香港餐飲聯業協會主席黃家和表示,本港缺乏副食品製造及加工場,大部分的酒家食肆都選擇在國內直接採購食品。根據統計署資料,每年進口雜項配製食品,金額約十億元,其中布吉批發市場就是最多港人光顧的地方。他說該市場亦有一些黑店,售賣劣質產品,甚至有不法商人,會把問題貨品走私入香港。
壹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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