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動的是什麼心結？
中共建政五十多年來，歷史事件使全國老百姓，包括港人，心裏有此一問：究竟人民解放軍是國家的軍隊，還是共產黨的軍隊？
答案似乎早就有了，不過是兩個含義相反的答案。
答案之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武裝力量屬於人民。」（《憲法》第29條）
答案之二：「我們的原則是黨指揮槍，而決不容許槍指揮黨。」（《選》第二卷535頁）
究竟哪個答案緊貼真實？
符合事實的是第二個答案。
如果解放軍是人民的、國家的軍隊，難道一九五○年毛澤東僅憑斯大林的號令、金日成的請求便可以一意孤行地，讓十萬以上改穿志願軍外衣的解放軍死在參與侵韓的不義之戰中嗎？
如果解放軍是人民的、國家的軍隊，會在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在北京公然向人民開槍嗎？會以坦克和機槍鎮壓學生和其他市民要求民主反腐的和平行動嗎？這恐怖主義的一役，把什麼「人民子弟兵」、什麼「軍民魚水情」這些美麗形象工程的產物徹底粉碎了。對敵國交戰，國際都禁止殺害平民，禁止使用慘無人道的「達姆彈」，而號稱「人民解放軍」的中共黨軍，居然用這種子彈殺害本國人民，這是雙料的戰爭罪行！
當然，樹有根，水有源，主要的罪犯是決策者。在這個意義上，人民解放軍本身也是受害者。軍隊之所以成為屠殺本國人民的凶手，並不取決軍隊本身，關鍵是制度，是控制這支軍隊的人。六四屠城是鄧小平感到中共的統治受到學生的威脅，因而悍然調動軍隊進行殺戳。
歷史事實證明：第一，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來，人民解放軍一直不是國軍，而是黨軍，是共產黨的衛隊；第二，黨領袖、獨裁者掌握兵權，把軍隊視作家丁，必然導致禍國殃民的慘劇。
歷史還清楚地說明：為避免國家、人民的悲劇重演，就必須進行軍隊制度的改革，即必須讓黨軍變成國軍，必須實現軍隊國家化。
當然，軍隊國家化是整個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一部分，它的前提是政治民主化，是結束一黨專政，是讓人民當家作主。不管哪個政黨執政，如果權（包括兵權）是民所授的，這個執政黨才具有合法性。如果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其後又沒有通過普選得到人民的認可，如此執政就是非法的執政。非法執政自然導致種種非法行為，包括肆無忌憚的貪污腐化，包括向人民使用恐怖主義的暴力，包括完全不受人民的監察、彈劾、罷免，因而不可避免國家、人民災難性悲劇的產生、重演。當今江澤民加緊拉幫結派，掌握兵權，垂廉聽政，如果體制內外的力量聽之任之，政治狂人甚至戰爭瘋子的出現並不是絕無可能的。目前香港太平山上烏雲層疊，就是政治野心家釀成的局面。有人「閱兵」生疑，疑是「武嚇」。所嚇者誰，港人皆悉。這又是有損社會穩定之舉。如果胡溫能識時度勢，擺脫毛鄧江陰影，勇敢地睿智地和體制內外的先進力量呼應，突破政改這一關，則國家幸甚，人民幸甚！但這是不是狂想曲？
(《爭鳴》雜誌2004年8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