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仁全：官員們過「鬼節」

在河南《大河報》上有這樣一則不起眼的報導，大標題是《領導在家燒紙過鬼節》，附標題是《鄉政府上演空城計》，報導說：「11月12日上午11時，記者趕到河南省鹿邑縣趙村鄉政府採訪時，鄉政府所在地當天恰好逢集，該鄉一條南北大街人聲鼎沸。街邊地攤中有不少出售冥鈔、金紙「元寶」等祭奠用品的攤位。當天正是農曆十月初一，是民間的『鬼節』，按照當地風俗，村民們都要買一些香燭、冥鈔等物祭奠過世的親人。上午11時，記者找到了該鄉政府大院，這裡顯得格外冷清，多個辦公室是『鐵將軍』把門。偌大一個鄉政府大院竟空無一人。無奈之下，記者撥通了該鄉鄉長的電話，鄉長稱，他在外地看病。過了幾分鐘，該鄉鄉人大的一位領導給記者打來電話，稱自己回家燒紙去了，不能立刻趕回來。」

無獨有偶，今年10月下旬，筆者正好路過湖北省荊門市，荊門政界的朋友告訴我，明顯陵申請報批了「世界文化遺產」，農曆九月初九，很多人都要到顯陵朝聖拜佛，十分熱鬧，邀我去看一看。進一步打聽才知道，農曆九月九是民間所說的「觀世音菩薩坐化日」，農曆三月三是觀世音出生日，這兩個日子，民間都要為她燒香朝聖，祈求平安、發財，而燒香磕頭的地方主要是在顯陵那個名勝古蹟的地方。

明顯陵位於荊門市管轄的鐘祥市內，10月21日一大早，我就隨朋友的車出發了，據朋友介紹，明顯陵是明十二代嘉靖皇帝埋葬生身父母的地方，朱厚驄在位時將自己去世的親王級父母追宗為皇帝皇后，並按明十三陵的規格葬於明顯陵陵墓裡，現在，報批為「世界文化遺產」後，當地政府又進一步進行了開發。

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鐘祥市境內，只見來來往往的公共汽車上寫著「直達顯陵」的字樣，驅車到達時還不到九點鐘，在「明顯陵」的公路上，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再往裡開了不到一公里就開不動了，朋友告訴我，我們來的是最遲的了，為了趕上燒「頭注香」，有的人在凌晨一點鐘前就趕到陵園裡開始燒香了。

公路上人如潮、車如潮，道路兩旁擺滿了兜售香裱、香燭、火紙、陰鈔、鞭炮的生意人及拿著卦筒的算命先生，前來朝拜的人圍著購買，前去的人手裡都提著香裱、香燭、冥鈔等物，一路上竟有上十里路長。出來的人手裡都是空空的，但是，有一個特別的現象引起了筆者的注意，只見路旁停滿了□亮的小轎車，沿途全部都有，荊門市的朋友告訴我，這些車輛大多數是從荊門市、鐘祥市、京山縣、荊州市、當陽市及湖北省省會武漢市趕來的政界的官員、或者是官員的家屬。在穿梭的人群中，一些是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官員模樣的人；一些婦女珠光寶氣，服飾華貴，不用說，這些人都是官員及官員的家屬了。

越往裡面走，人越是多，到了明顯陵的大門口，這裡已成了人的海洋，穿流的人群有如蜂屯蟻聚般熙熙攘攘，每張門票高達五十元，進了裡面，只見兩個華表聳立前面，石拱橋曲逕通幽，潺潺流水，石人石馬排列兩旁，在上首，是一個雕龍畫梁的建設物，走到一處空場，只見地上都是光禿禿的石頭，荊門的朋友告訴我，這裡是李自成造反的隊伍燒燬建設物後的空地。在一個橢圓形水池的前方，是一塊專供朝聖的香客磕頭燒香的地方了，只見這裡鞭炮震天動地，裡裡外外香火裊裊，烏煙瘴氣；在這裡，官和民都「平等」了，不管是衣服襤褸的貧民，還是衣冠楚楚的官人，抑或是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都在「敬香磕頭」，擠進去的人群一面在香爐裡點燃香裱、冥鈔及鞭炮，一面雙膝跪地對著朱厚驄埋葬父母的上首叩拜，嘴裡唸唸有詞，想必都是在禱告了。

我和朋友希望通過穿過這些人群到上首的古亭和城牆上去看一看，但費了很大的勁才擠過人群，踏上古亭（實際上是現代重修的，）便是高大的城牆，城牆的後面圍著兩個巨大的墳塋，朋友告訴我，這裡就是朱厚驄埋葬自己父母的地方，城牆很牢固，在城牆的大方磚上寫著不同的年號及地名，據介紹，那些大方磚有的是從廣西、廣東、甘肅等不同的地方千里迢迢運去的，可以想像，朱厚驄當政時期是多麼的殘暴和黑暗，朱厚驄不僅留下了「化屍成龍」的典故，而且還重用大貪官嚴嵩的歷史。再看看整個陵園裡那燎繞的香火、那磕頭跪拜的官員和民眾、那黑壓壓的人群，是誰把這種氣氛炒了起來？是什麼原因使這些官員和民眾如此的痴迷？成千上萬朝聖的「香客」，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燒香磕頭？再說，他們向上首跪拜的是什麼？如果說是民間所說的「觀世音菩薩」坐化日的話，為什麼要向嘉靖皇帝父母的陵墓跪拜？這種複雜的文化現象，筆者無法弄懂。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朝拜的人群中，有如此龐大的官員隊伍，他們信鬼信神而不信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及「三個代表」了，自詡是無神論的共產黨黨章還有多少實際的意義？

鬼風陣陣，香火燎繞。在官員內部裡，燒香拜佛已成為一種時尚，籠罩在共產黨官員身上的鬼神迷霧逐步濃厚起來，在鄧公時代漸漸興開，到了江公時代就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從內地到沿海地帶，由於官員的曖昧態度，修屆建寺遍佈城鄉，有的地方官員搜括民脂民膏不惜重金大興土木修建。不容否認，湖北省荊門市鐘祥市藉著「世界文化遺產」的招牌大肆炒作顯陵的目的，一是要高擔門票，借屍還魂大撈錢財，二是信鬼信神的官員們朝拜的需要。

在中共官場內部，成千上萬的官員嘴上喊著馬列主義，內心裏並不再相信共產主義。加上鬼神能夠「受業解惑」，因此，官員們從悄悄地信仰到公開的信仰，從一個人相信到一家人相信，從少數官員相信感染到大多數官員的相信，一些官員的家裡，還專門供奉著觀世音菩薩的「神位」，官員們出遠門時參拜，出門回來時參拜，逢初一、逢十五也要參拜，虔誠拜佛的目的是希望菩薩保佑陞官發財，保佑其貪污受賄的錢財穩穩噹噹，保佑在位時做的壞事得到菩薩的「寬恕」，實際上，河南省鹿邑縣趙村鄉政府的官員們過鬼節也好，還是官員們到荊門市顯陵進香朝拜也好，都只是「鬼節」的一部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中國大陸官員們的「鬼節」。

2004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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