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綠色ＧＤＰ可行性 環保統計兩局公開交鋒

前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的女婿，中國國家環境保護總局副局長潘岳前日宣布，在天津、河北等十個省市啟動綠色GDP試點工作。然而，該項試點工作中環保總局的「拍檔」國家統計局一名高官近日卻公開潑冷水，指：「綠色GDP概念雖好，但實踐困難。」 這次溫家寶屬下兩大得力部門在「綠色ＧＤＰ」問題上出現意見相左，溫家寶如何取態，也成為各界關注的問題。

中國官方新華社3月1日引述國家環境保護總局副局長潘岳2月28日指出，為落實科學發展觀、建立中國綠色國民經濟核算體系，國家環保總局和國家統計局已在北京、天津、河北等十個省市啟動綠色GDP試點工作，旨在建立中國綠色國民經濟核算體系和環境污染經濟損失估算體系。

然而，《第一財經日報》3月2 日隨即引述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綜合司司長鄭京平3月1日在新華網上做客時指出：「綠色GDP概念雖好，但實踐困難。」他肯定「綠色GDP是大家環境保護和資源保護意識的及時覺醒」，但同時也提醒：「在有些方面可能對綠色GDP寄予的希望也過高了一點」。

有一種意見認為，在以建立綠色GDP體制治理城市發展中的環境污染問題上，環保和統計兩局間的齟齬。眼下綠色GDP試點工作已經展開，兩局合作的如何，以及該項試點工作是否能改善環境之亂將成看點。

今年滿45歲的潘岳，來頭並不簡單，他曾任中國青年報副總編輯和團中央中國青年研究中心主任等職,曾是前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的女婿，父母與江澤民有數十年的私交，母親是江澤民的入黨介紹人。值得注意的是，環保總局在換屆以來得到中國總理溫家寶的全力支持，跟電力系統交鋒一役，更成為不少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這回跟環保總局意見相左的統計局，也是溫家寶下面一個最得力的部門。所以，這次溫總屬下兩大得力部門在「綠色ＧＤＰ」問題上出現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論，溫家寶如何取態，也成為各界關注的問題。

潘岳表示，試點期間，試點省市必須建立起適合本地區的環境經濟核算體系框架，開展污染損失調查，按國家技術組提供的調查表收集資料，完成大氣污染損失、水污染損失、固體廢物污染損失以及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經濟損失核算。此外，還要開展環境核算，按國家技術組提供的企事業單位環保支出調查表，進行企事業單位環保支出專案調查，確定內部環境污染治理成本；調查社會環保支出情況，確定外部環境污染治理成本等工作。

所謂「綠色GDP」，是從GDP中扣除環境資源成本和對環境資源的保護服務費用，代表了國民經濟增長的淨正效應，綠色GDP佔GDP的比重越高，表明國民經濟增長的正面效應越高，負面效應越低。

又據《北京青年報》3月1日報導，以綠色GDP為導向的環保考核指標有望在2007年正式列入全國黨政領導幹部的政績考核內容，屆時決定地方官員政績得分高低的，將不再是他在任期間引進了多少資金，建成了多少專案，而是他所服務的地方創造每單位GDP消耗了多少資源，釋放了多少污染物，每個勞動者的全負荷勞動生產率是多少，等等。

中國民間有一種意見認為，傳統的政績評價體系一味強調GDP，一些地方走過頭成了「GDP崇拜」。因此，必須改變傳統的政績評價體系，確立綠色 GDP在新的政績評價體系中的核心地位，以此杜絕一些地方不惜違背經濟規律，盲目上專案、辦企業、搞投資，或將GDP指標層層分解到各個單位和部門，殺雞取卵，勞民傷財，甚至在數碼上弄虛作假，瞞上欺下的現象。

鄭京平對《第一財經日報》說，國家統計局正分別和國家環保總局、國家林業局進行課題研究。不過他強調：「但我們同時也應該清楚地看到，綠色GDP這個概念雖然是一個很好的概念，但是想要把它付諸實踐又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鄭京平指出，綠色GDP核算存在技術難度。鄭京平認為，綠色GDP就是在GDP的基礎上減掉創造GDP所消耗的資源的價值，然後再減掉創造GDP 所造成的污染的治理成本。「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綠色GDP實際上是以GDP為基礎的」。然而，在核定綠色GDP時要定兩個價，一個是治理污染所要付出的成本，另外一個就是資源消耗所付出的代價。但這兩項成本和價格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又有不同，因此核算起來很成問題。

另外，有環保專業人士也指出，當前綠色GDP的核算存在著許多重大的技術難題，國際上也沒有十分成熟的做法可以借鑒，在完善環境法規和統計法規、建立評價標準和工作規程等方面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對這些技術上、制度上和觀念上的困難，應當有充分的估計。

3月1日，鄭京平在坐客新浪時表示：「有些問題採用很簡單的方法就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不一定非得去核算綠色GDP。」他舉例說，比如一個開採硫礦遭到污染的山村，其肺癌發病率上升，隨之畸形兒出生率增加，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現象，不用核算綠色GDP也能發現環境污染的問題。另外，他還指出，「如果把它納入綠色GDP的核算中，可能還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所以環境污染的治理，環境保護、資源保護不一定非得從綠色GDP這個角度入手。」

儘管在分析綠色GDP可操作性問題上，鄭京平向媒體強調這僅是他的「個人看法」。但也讓外界聯想是否在建立綠色GDP遏制環境污染問題上，國家環保局和統計局間存在齟齬。

05年新年伊始，國家環保總局陡然發力，以嚴重違反環保法律法規的名義，叫停了30個總投資達1179億多元的在建專案。此舉被外間解讀為：中國環保風暴來了。觀察家認為，這是中國環境影響評價法實施一年多來，中國首次大規模對外公布違法開工專案。在中國加快落實科學發展觀的大氣候下，環保風暴應運而生，凸現出中國政府從源頭遏制污染，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決心。

然而，在人們在叫好的同時，也在為環保總局捏了一把汗。因為「環保風暴」不僅橫掃了以當前最熱的水電站為代表的巨資違法專案，而且還直指一些與環保總局同級的部門。這回上環保總局通報公司黑名單的單位就有：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中國國電集團公司、中國華電集團公司、河南中孚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等。人們擔憂，「環保總局能否『扛』得住，『風暴』會否就這麼刮過？」

專家普遍認為，中國現行的環保法律法規賦予環保執法部門的許可權不夠，對污染企業不能形成足夠的震懾力。以環境影響評價法為例，該法規定，對違法專案的最高罰款金額為20萬元。這對於動輒上億元的專案來說，如九牛一毛。他們呼籲，應賦予環保部門更大的執法權，讓環保法律有足夠的「殺傷力」。

應該指出，祟尚科學管理的中國的技術官僚，一直尋求找出一種公平考核官員業績的方程序，但現實環境是這麼複雜，中國的環保問題是否只是一個簡單的方程序就可解決，也成為一個懸念。

被捲入這場爭議中的潘岳，過去也面對過不少爭議。2001年2月，潘岳曾向江澤民提交一份「萬言書」──《對革命黨向執政黨轉變的思考》──，從頭到尾貫穿著對中共歷史的反省，被海外論者認為是一篇有相當理論深度的突破性綱領。據稱，江澤民讀過潘岳的報告晃甚為激動，立即批轉政治局成員傳閱。只是到了當年3月，事情發生逆轉，潘岳報告遭到封殺。北京高層調派原廣東副省長王歧山出任體改委主任，向潘岳傳達中央的批評，並責令他「立即停止這方面的工作」。這次歷史是否會重演，也成為外界關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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