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那個中國女人為何在三環路邊大聲誦讀?
她選擇大聲朗讀英文的地方可說是北京最為嘈雜的場所,歐陽君穎(音譯,Ouyang Junying)對楊德利解釋稱,她認為這種干擾反而能幫助她專心在學習英文上。《紐約時報》評論稱,歐陽的行為就好像在新州高速公路收費站(New Jersey Turnpike)的旁邊演奏長笛。隨著時間的流逝,歐陽成了三環路的「明星」,她在上班的高峰時間成為了許多人消磨時光的「風景」。
對於無數經過那個路段的車輛來說,她就是「那個大聲唸書的女孩」。開車送女兒上學的殷嚴(音譯,Yin Yan)對《紐約時報》的記者楊德利說,「那裡就好像一個舞臺。開車的人在塞車的時候沒事可做就往窗戶外面看,當然,也會對她發表各種各樣的評論。」近些年來,北京對於公眾的自我表現呈現了某種容忍的態度,例如倒著走路鍛練身體的老人,或者在公園裡集體打太極拳的人們。但是,歐陽和這些人又不一樣。
在這個1500萬人的龐大城市裡,許多人禁不住問:這個年輕的女孩是誰?她為什麼選擇這麼一個可怕的地方讀書?讀書是她的唯一目的麼?歐陽這樣回答,「如果我在公園裡讀英文,人們總是會投來好奇的目光,我感覺很不舒服。但是如果只是車輛經過我的話,我就不在乎了。」歐陽今年29歲,來自河北省的農民家庭,1995年來到北京,當時可說是個窮困潦倒的女子。
她學習英文的原因和許多中國人一樣,希望能夠在跨國公司找到工作、希望可以掙到更多的金錢、甚至是旅居異鄉。她也有個英文名字,叫作Joy,當她的手提電話響起的時候,是一首英文歌。歐陽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飯店做接待,她說和其他員工也曾一起學習英文。楊德利這樣寫道:她用英文對我說,「我也獨自學習,在深夜或者清晨,我學習的地點是衣帽間。」
《紐約時報》報導稱,歐陽去三環路念英文是因為地段離開她的寓所很近,五年前的那條路和今天相比還算安靜。但是郊區房地產的發展已經使得這個地區和北京的城市中心緊密的連接起來,許多富裕的城市中產階級和上層,以及外國旅行者取道機場快速路然後抄輔路插入三環。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一定會見到歐陽。她頭也不抬,嘴唇一張一合,她的行為是如此突出以至於北京電視臺在2004年將她列為學生們的榜樣。
但是也有不少觀眾對她的動機表示懷疑,游泳教練張余(音譯,Zhang Yu)說,「不少人覺得她是不是有毛病,還有些人覺得她可能在宣傳自己。他們覺得她只是一個民工罷了,她知道每天有許多富人都會從這條路上經過。」起初,張余也覺得歐陽可能是要找工作的,隨著他好奇心的增長有天他終於走上去和歐陽攀談起來,張余說,「我很緊張,但是她卻很好接觸。我告訴她這裡有許多汽車的廢氣,她說她知道,因為很多人都已經這樣對她說了。」
張余和歐陽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張余還教會了歐陽游泳。今年35歲的張余對楊德利說,「我希望你可以說服她不要再到這裡學習了,我也希望有一天上帝可以被她的精神所感動,給她一個好工作。」歐陽盼望著能夠拿到英語文憑,學費是自己掏的,因為她覺得父親不可能為她出錢,「父親認為一個女人有那麼多知識毫無用處。」歐陽補充說,「我父親總是說,你真是老了,還老是在唸書,你怎麼不找個男朋友呢?」
一次她的朋友為她介紹了一個美國男人,兩人通信一年後,男人向她求婚。在接受了男人的求婚後,歐陽在機場迎接未婚夫,但是從飛機上走下來的男人卻和照片裡的大相逕庭。「哦,天啊!他實在是太老了!」歐陽大叫,也因此和男人切斷了關係。不少人停下來勸阻她繼續在這樣的地方學習,一位醫生曾經對她苦口婆心的「教誨」。但是歐陽除了對陽光有些抱怨以外仍舊固執的留在此地,儘管周圍上廁所也很不方便她還是堅持不懈。
歐陽對楊德利說,「許多人肯定會質疑我的學習動機,因為許多外國人每天經過這裡,他們會覺得我別有用心。但是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歐陽最近辭退了在飯店的工作,她仍然沒有找到跨國公司的任職機會。可是一位工程師已經給了她一個臨時的助理工作,《紐約時報》披露,歐陽正在教那位工程師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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