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中文系的我，長久以來都被一個歷史人物所困擾，那就是楚霸王項羽。在許多中文系老師眼中，項羽是睥睨一世的英雄，由於又很悲劇，所以得到他們的偏愛。然而，我讀《史記．項羽本紀》，卻為他酷愛屠殺的性格，感到不寒而慄。如果我身處秦朝末年，是新安的降卒，是咸陽的百姓，那我將可能死在項羽的狂笑之下。
這樣一個沾滿血腥，殘虐異常的人物，竟然在歷史上被當成英雄，實在讓我的價值觀發生了困擾。是的，項羽有其可愛的一面，那就是對自己的親朋士卒特別好，可以和士兵共衣食，和親友同享樂。再加上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超級勇猛，讓許多中國人欽服不已，不禁為「霸王別姬」潸然淚下。
問題是，項羽的偏心、勇猛，足以抵銷他屠殺上百萬人的罪過，甚至得到正面的歷史評價嗎？作為一個人道主義者，一個人權至上者，我每次讀項羽本紀，都不免對楚霸王有所鄙夷。
近代中國還有一個如項羽那樣令人困擾的人物，那就是毛澤東。這個領導共產黨打敗超級軍閥蔣介石，統一天下，建立紅朝的湖南人，成了中國人心目中的英雄。但在這個「英雄」手中，卻因三反五反和文化大革命，讓數千萬的中國人慘死。從人道的標準來看，他早該打入希特勒的水平，可是他的肖像卻仍高挂天安門廣場，供中國人景仰。
我不禁對中國人的價值觀感到不解，是什麼樣的民族本質，讓他們把屠夫當成英雄呢？其實，早在二千多年前，孟軻先生就點出了中國人的本質，他說：「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也就是人和禽獸的差別很少，而能顯示人之所以為人的性質就是「良心」。一個沒有良心的人，其實就是禽獸吧了。
中國人不是沒有良心，但他們的良心常只對自己人發生作用，對其他人，卻會表現禽獸的一面。項羽就是「人獸雙面」的代表人物，他可以對親友士卒照顧有加，對他人或敵人，則老是發揮禽獸的一面，毫不留情的加以坑殺。
臺灣國內的中國派政客和媒體，雖然身處講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的國度，但體內流的「人獸雙面」血液，卻讓他們自然而然的發揮了中國人的性格。在漢文古籍中，常記載圍城百姓「易子而食」的慘況──沒東西吃，只好吃小孩，不忍吃自己的，就互相交換，吃別人的小孩。這顯示中國人覺得別人的小孩不是人，就比較吃得下口，靠！
臺灣統媒也一樣，趙建銘被收押禁見，竟有記者跑去趙翊安的幼兒園，想問他對爸爸被捉去的感想。假如這個記者有稚齡小孩，改天他被抓到通姦，不知他願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上電視發表「我對爸爸偷吃」的感想？「別人的囝兒死不了」，這句臺灣罵人的話，用來形容不肖統媒，恰如其份。
陳水扁夫人吳女士，二十多年前因政治車禍受傷，至今仍靠輪椅代步。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長久臥床或坐輪椅，因為缺乏運動，容易造成身體機能的退化，以致引起大大小小的病痛。吳女士本來就病弱，最近因女婿事件又傷心難過，以致身體變得更差，端午節那天還動用醫生來緊急治療。
任何有良心的人，聽到這消息，應該會產生惻隱之心；偏偏中國派政客，卻說她是耍苦肉計，還根據陳致中沒趕回來，推斷說吳女士沒有病危。靠！難道要吳淑珍病危，他們才會產生一絲絲同情嗎？
中國人真是「人獸雙面」的物種，「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所愛的人縱有過錯，絕對原諒，管他害了人球慘死，管他相挺的官員貪污起訴，管他巿府的死屍半年沒人發現。相反的，只要所恨的人，那是非死不可的，編排罪名也好，小錯處死也好，用謠言殺之也好，反正不讓他死，中國人就不痛快！
「人獸雙面」的物種，其實沒資格享用民主自由，因為他們可能利用民主自由作為殺人的工具，就像他們老祖宗「以禮殺人」那樣。可惜，基於天賦人權的信念，我仍捍衛他們享用自由民主的權利。只是希望老天保佑，別讓他們「以自由殺人」的手段得逞。
── 原載 《南方快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