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故事二則:蟾授子 紅教坊

一、蟾授子

舊聞。江南某郡有江姓者名士菌，世儒。娶妻X氏，婚後無子。夫妻二人急，恐江門香火無繼。赴寺拜神進香求嗣。得簽大吉。歸寓所二人治小宴自賀之。小酌片刻，妻不勝酒力，告回寢室眠。士菌准，自飲之。婢侍菌妻安臥榻上小憩。朦朧間戶外有人喚其名。菌妻奇，起身出戶觀之。見門前列輦一乘，四小蟾牽之。旁伺立一蟾僕恭請菌妻登輦行。菌妻惑，不欲乘。蟾僕強牽其臂扯於輦中。速行而去。至西山止。喚菌妻下輦。四下觀，見一潭深不可測。水色黑且濁。潭旁有錦緞設圍，下置絨毯做臥具。蟾僕引菌妻入圍，奉飲食。菌妻婉拒不受。蟾僕撤飲食出。未幾，見潭水翻波，黑光泛起。一巨蟾自潭中出。口中呱呱做響。入錦圍。伸爪擁菌妻入懷，強牽其裳求歡。菌妻大懼，身乏無力，昏厥於毯上。巨蟾近身與之交媾。事畢。菌妻醒。恐且羞之。不及整衣奔圍外而去。然衣帶絆其足踝。栽入潭中。菌妻大叫：「江郎救我」！奮力起身。乃見在自家寢室。全身大汗淋漓。方省乃是夢魘也。心感悵然若失，起身更衣出。與士菌復飲。然數十日後體有所兆，常嘔之。喚郎中診。喜脈也。經十月，某日，忽天昏地暗。雷鳴電閃。菌妻臨盆。穩婆接之。產下一子。臨世初，其啼音做呱呱狀。其型：寬額闊口、塌准凸睛、鼓腹肢短。貌似蟾也。遂取名「澤民」。


《侃堂雜言》評：有聖賢出，其母或夢吞日月，或夢吞魁鬥，或夢投懷龍鳳，或夢投懷熊虎獅豹。為吉兆也。即使姦邪出，其母亦夢感豬狗豺狼類。然最不可思義者，其子之母夢感癩蛤蟆，聞之欲嘔，思之毛骨悚然。看來其子乃天下邪惡至極哉！



二、紅教坊

有葫生者，其母懷子時夢吞七錦蟠桃。取名「葫錦桃」也。自幼熟讀詩書。長成有才。胸藏珠璣、腹懷錦繡。某日，葫生自習功課。深感煩悶，自出戶游郊散心。至午後，天突變。雷電交加，狂風驟起。雨將至。生急覓蔽所，登高眺之，遠處林邊隱現一破敗園舍。葫生速趨而往。至門前，見楣懸匾額傾斜欲墜，蛛絲滿佈。上書「紅教坊」。進舍間，斷垣殘壁破敗不堪，狸跡蝠遺遍及香案，陰森恐怖使人懼之。抬頭觀，五尊「剩」像列於龕內。彩塑班駁，泥胎裸露。上首者：深目高准，捲髮虯髯。靈牌書「罵可死」。居次者：隼眼鷹鼻，背頭濃須。乃「人格次」。第三人：前凸後杓，謝頂羊胡。人喚其「劣能」。四位之人：目光陰險，八字小髭。牌位銘其號「屎大淋」。坐末位者：寬額光面，貌似閹宦。靈牌書「茅廁登」。葫生恭身虔拜之。是時，雨驟。舍堂漏水。生急蔽於牆隅。未幾，雨停。舍間復見光也。葫生見舍隅有經龕，供奉經書數冊。遂取之，拂去塵灰視之，乃「紅教坊宣言」。生以為奇文，席地閱之。覽數頁，自覺頭昏腦漲，地轉天旋，心魔自生，頹然倒地。恍惚見數鬼，身著紅衣，手持錘鐮自舍外進。口中唸唸有詞，曰：「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近至生前，環伺而立。一鬼謂葫生曰：「汝既入教舍，須入我門來，且盟誓永不出也。不從則滅之」！生未及答言，數鬼棄錘鐮於地，捉生手足，使其無掙。一鬼持利刃裂生衣，使裸其胸。曰：「將換爾心」。言畢利刃刺入生胸。剜七竅之心：乃仁、義、禮、智、信、廉、恥。鬼持其心取墨塗之，使其黑。歸腔內線縫之。復持鑽，於生顱中出一洞，深可見髓。取壺灌以九毒漿。乃邪、騙、煽、斗、搶、痞、間、滅、控也。事畢，用錘鐮徽封之，其印記永駐，其毒效常發。又取經數冊與葫生，示曰：「汝必熟記於胸方可歸」。生無奈，日誦三遍，眾鬼伺飲食。歷三載有餘。苦不堪言。一日誦之困乏，稍盹。聞鬼斥：「汝不勤，鞭撻之」！一鬼持鞭擊其頭。生呼痛乃醒。獨臥舍隅，省事皆夢魘。然胸隱隱做痛，手摸額頭其徽印赫然而在。生大懼，急起身出坊落荒而去。歸鄉里。生自此渾渾噩噩，假痴不乜，半瘋半傻，人格大變，人性全無。鄉人惜嘆之。曰：「惜哉，葫生。悲哉，錦桃。爾從此不為人類也」！


《侃堂雜言》評：紅教無註冊之匪類，只可在坊。寺觀庵等聖潔之地不容之。且紅教教人向惡，世人遠之則無受其害。凡入教者應盡快退教。除掉錘鐮魔印。否則人不人，鬼不鬼。後患無窮，遺害子孫，悔之晚矣！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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