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地吃魚

天生酷愛吃魚，大概遺傳於老媽。據說老媽懷我的時候每天都吃魚，媽媽吃魚的記錄是，每天一條，一個月下來，那月似乎是大月，三十一條。而我打破了媽媽的記錄，曾經一個月吃了四十二條，足足多了十一條。那月裡我很幸福。

詩意地吃魚！這得從做菜之前開始。一般家庭吃魚，大多是在菜市小攤買了袋裝的佐料，三下五除二地倒在鍋裡熬湯，然後在木料的甚至塑料的砧板上把魚剁成塊狀，扔進鍋裡胡亂地煮上十來分鐘，端上桌來就完成了「年年有餘」的願望，人們辣得噓噓直叫喚的時候，可以感受到一點喜慶。但魚兒們是沒有節日的，它們一直含蓄地生活在一池清水裡。所以，魚的最好做法就是熬清湯，或者像「一條站著的魚」那樣清蒸。

譬如幾尾二指寬的鯽魚，整尾地放在清水裡熬湯，加上油、鹽、大蒜、生薑等基本的調料，等湯熬好，魚的身體尚未煮爛，再撒上一把青綠的蔥花……那一盆沒有雜色的魚湯，猶如一個楊柳清風的池塘，青綠的蔥花猶如飄浮的水草，而魚兒們還在水草的縫隙裡嬉戲！當然，你是不忍心吃的，因為你還想多聞一會兒那湯的香氣，那輕悠上揚的，正是魚兒們最真實的體香。

大一點的魚，還是清蒸最好，瀋宏非說：「清蒸，是對一條魚的最高禮遇！」此話不假。清蒸也是最能體現魚兒最真實一面的方式，它不會因為野蠻的辣子轉移食客的注意力。面對一條清蒸的魚時，我們都會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品味，感受吃魚的真正樂趣。現在，我們也許可以知道那條魚為什麼叫「站著的魚」了，清蒸的魚面對被削成塊的酸菜魚時，它是揚眉吐氣的，因為它受到了人類的尊重，所以它理直氣壯地「站著」！

曾碰到幾個廚師在一起交流技藝，總見一個廚師自誇：「我會白水煮魚！」開始我還有些嗤之以鼻——白水煮魚，很了不起嗎？現在算是明白了，要想用白水把魚煮得有味道，還要些真本事，不像在小攤上買了袋裝佐料煮一鍋辣子魚，誰都可以弄出來待客。至於魚兒們，能被人類詩意地對待，那是它們一生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