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罕見開棺驗屍案調查:數刑警武力逼供致人死亡(圖)

2002年12月13日，屯昌縣28歲的男青年李基益，因偷竊瓊中縣縣城派出所工作人員文福的摩托車被抓獲。次日凌晨，李基益死亡。海南兩律師到案發現場詢問目擊證人，將與該報記者調查結果相同的詢問筆錄送到瓊中檢察院。

　　此案在省委政法委、省檢察院的督辦下，在瓊中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的積極偵查下，已經真相大白，李基益死前遭受辦案人員的拳打腳踢，頭部遭到鈍器致命擊打。

　　涉嫌刑訊逼供毆打小偷致其死亡

　　刑警大隊副隊長等4人被捕

　　開棺驗屍案

　　案件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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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調查出來的材料


　　●2002年12月13日?熏李基益偷摩托車時被抓獲，瓊中縣刑警隊在審訊他的過程中，將其送到醫院搶救。

　　●2002年12月14日凌晨，李基益死亡，家屬要求解剖屍體，但法醫找理由沒解剖。下葬前，死者的家人為其換衣服時，發現其身上有多處挨打的痕跡。

　　●2002年12月17日，死者的家屬找公安機關討說法，瓊中縣公安局以「未解剖屍體，無法確定死因」為由不予立案。

　　●2004年5月19日，瓊中縣檢察院就此向瓊中縣公安局發出了「開棺驗屍建議書」。

　　●2004年6月23日，有關人員在李基益家人的同意和見證下開棺驗屍，鑑定結論為「李基益生前因頭部受到鈍器外力作用造成顱腦損傷死亡」。

　　●2004年9月1日，瓊中縣公安局作出了立案決定。

　　●2005年3月15日，瓊中縣公安局向死者家屬書面下文稱，「由於時間久，取證難、群眾不配合，造成至今無法結案。」

　　●2005年11月，該報記者開始對此案進行調查。抓捕、押送、審訊李基益的民警都稱沒有打過李基益，而是在抓捕時農場的職工打過他，但農場職工表示沒有打過。

　　●2005年11月19日，該報披露了所調查的內容。

　　●2006年6月9日，兩律師根據該報內容再次到案發現場詢問了目擊證人。

　　●2006年6月14日，死者的家屬將律師所調查的材料交到了省人民檢察院。

　　●2006年8月4日至10月9日，4犯罪嫌疑人被捕。

　　律師援助

　　　　到現場取證據

　　該報有關李基益死因不明的報導見報後，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

　　據死者的父親李宏強稱，他拿著該報找了6個律師，這些律師看了報導後都懷疑李基益是被刑訊逼供致死，卻沒人願意代理案子。直到2006年6月，他找到海南新概念律師事務所符光銀律師時，事情才有了轉機。

　　李宏強說，符光銀看到該報的相關報導後，認為這個案子要查清並不難，其他律師不願接案是因這個案子涉及的關係太複雜。6月9日，符光銀與海口新埠法律事務所主任符志堅，再次到案發現場詢問了目擊證人，所得到的詢問筆錄與該報報導的內容沒有出入。

　　6月14日，李宏強將律師所調查的材料交到了省檢海南分院。

　　　檢方行動

　　4嫌犯相繼被捕

　　李宏強向瓊中縣檢察院控告後，該檢察院一直在對此案進行調查。但因證據等原因，不能結案。看到該報報導及律師取證材料後，他們再度對這些材料的內容進行核實，加大力度偵查此案。

　　今年8月4日，此案終於有了眉目。當天，時任瓊中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郭仁育，被瓊中縣檢察院以涉嫌刑訊逼供罪進行刑事拘留。8月5日，拘留所協警文福、縣城派出所副所長的王南雄被刑拘。8月18日，郭仁育、文福、王南雄被逮捕。9月22日檢察機關將時任營根鎮營東居委會主任李武確定為犯罪嫌疑人，李武於10月8日投案自首，10月9日宣布逮捕。

　　案件真相

　　審訊時小偷曾被打

　　瓊中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對此案偵查查明：

　　2002年12月13日中午14時許，被害人李基益到瓊中縣黨校宿舍，盜走文福的「太子」牌摩托車。文福發現後向派出所領導報告，並與其他民警分頭追趕。文福和副所長吳淑勇開摩托車往海口方向追趕，追至烏石農場13隊路口時，發現李基益開著文福的摩托車，吳淑勇在一死胡同處將他抓住，文福隨後趕到。

　　吳讓圍觀的群眾拿繩子，但沒人拿，便用李腰間的皮帶反綁。吳、福二人將李帶到13隊辦公室，等派出所來接應。半小時後，王南雄、許仁文和保安員李武等人到達，將李押到協警翁武開的車上，趕回縣城派出所。

　　下午15時許，所長李興交代將李帶到二樓會議室，等刑警隊派人來審訊。刑警到達前，李武和協警許仁文對李作簡單問話，李武邊問邊打李的耳光。約10分後，王南雄、郭仁育及文福相繼來到會議室。

　　約15時30分，郭仁育訊問李時，王南雄見李不交代，就用手擰其。李不說實話，李武揮拳打李的頭部，還用皮鞋打李的耳朵兩側，許仁文用腳踢李的腿部，文福也用腳踢李的下身。此時，剛到達的刑警隊隊員陳長郁見狀，便離開會議室。李基益被毆打後，交代了犯罪事實。

　　16時許，陳長郁返回會議室，會議室的人員陸續離開，他作筆錄時發現李基益昏迷。17時左右，李基益被送到醫院搶救，次日凌晨4時死亡。

　　案件進展

　　兩人涉嫌刑訊逼供

　　2006年10月16日，瓊中縣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將此案移交該院公訴科，並向公訴科出具了「起訴意見書」和「不起訴意見書」。在「起訴意見書中」，反瀆職侵權局認為，認定文福涉嫌刑訊逼供，及李武涉嫌刑訊逼供致人死亡的證據，還有被抓的4個人供述材料等，應以刑訊逼供罪依法追究這兩人的刑事責任。考慮到李武能夠主動投案自首，文福能夠坦白交代罪行，依法可以從輕處罰。郭仁育涉嫌玩忽職守罪，但坦白交代罪行，可以從輕處罰。

　　在「不起訴意見書」中，反瀆職侵權局認為，縣城派出所副所長王南雄涉嫌玩忽職守罪。但是，王南雄在審訊李基益過程中，處於協從地位，屬從犯，在檢察機關對其逮捕後，能夠配合偵查，坦白交代，認罪態度好，有悔罪表現，犯罪情節輕微。

　　家屬疑問

　　「致命一擊」是誰幹的？

　　為了能為死去的兒子討個公道，李宏強四處奔波了近4年，車費都已經達到了6000多元。

　　昨日見到記者時，他說首先得感謝省人大、省委政法委及省檢察院對此案的督促，還得感謝瓊中縣檢察院對此案的積極偵查。欣慰之餘，這位父親擔心此案最終不能得到公正處理。

　　符光銀也有同樣的憂慮，他說：「李基益是因生前頭部受到鈍器外力作用造成顱腦損傷死亡，到底是誰給了李基益致命一擊呢，檢察院反瀆職侵權局出具的‘意見書’上都沒有表明出來。」

　　符光銀還說：「按《刑法》的相關規定，刑訊逼供致人死亡的應該以故意傷害罪定罪量刑，並且要從重處罰，對此案中的一些犯罪嫌疑人公訴機關應該以故意傷害罪起訴此案，此案就應該移交省檢海南分院提起公訴，而不應該由瓊中檢察院提起公訴。」

　　不管死者家屬及代理律師的擔心是否多餘，該報期待此案能有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將繼續關注此案的進展。

　　　4嫌犯檔案

　　●居委會主任李武

　　42歲，海口市瓊山區人，曾是派出所保安。因涉嫌刑訊逼供致人死亡，瓊中縣檢察院於2006年9月22日決定對其逮捕。2006年10月8日李武向檢察機關投案自首。逮捕時任瓊中縣營根鎮營東居委會主任。

　　●拘留所協警文福

　　36歲，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灣嶺鎮人，曾是派出所協警。因涉嫌刑訊逼供罪，檢察院於2006年8月5日對其刑事拘留。2006年8月18日宣判逮捕。逮捕時其任瓊中縣公安局拘留所協警。

　　●刑警副隊長郭仁育

　　38歲，海口市瓊山區人，曾任刑警一大隊隊長。因涉嫌刑訊逼供罪，檢察院於2006年8月4日對其刑事拘留，於2006年8月18日宣判逮捕。逮捕時任瓊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副隊長。

　　●副所長王南雄

　　現年43歲，定安縣雷鳴鎮人，曾是縣公案局司機。因涉嫌刑訊逼供罪，於2006年8月5日被檢察機關刑拘，於8月18日宣布逮捕。逮捕時任瓊中縣公安局縣城派出所副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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