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煩惱

 




攝影者/James Chiu


上次看了一個同學的貼子(網路留言)，說她好想過簡單平淡的生活。我就一直琢磨著什麼樣的生活是簡單平淡的生活，並且尋找身邊的例子。結果是很難找到理想的簡單生活，往往平淡的表面下有洶湧暗流，大大小小，波瀾不斷，只不過多見不驚罷了。

記得在大學裡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師在講解陶淵明的《歸田園居》時，曾經在一片亂哄哄的課堂上，講到年輕的時候多半不會喜歡陶淵明，等到了老師這個年紀，就會靜下心來，慢慢欣賞陶淵明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想起來老師的年紀也就三十多，絕不會大過現在我的年紀。

或許可以理解簡單平淡就是沒煩惱。但似乎仍不容易，確實有人天性開朗，有人生來抑鬱。或是有人喜歡把生活添加童話的顏色，讓人感覺像是生活在人間天堂般無憂無慮，就如三毛，把她在撒哈拉沙漠的生活描繪得像童話。把她和一個西班牙男孩的愛情描繪得美麗如仙。可事實上，用世俗的目光來評價，在撒哈拉沙漠生活苦不堪言，貧苦的西班牙男孩，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個情感細膩的中國才女的理想愛人。

記得我在浪跡天涯的時候，就有一位慈愛的長輩不無憐憫地說，要在該幹什麼的年紀就幹什麼，才是正常的生活。她大概看我那時候一個人無所適從的樣子不是我應有的狀態。可是，不是做了該做的事，丟了孤單的煩惱就沒有煩惱了，我的感覺煩惱更多了。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失去了簡單的心境了。

隨著孩子的出生長大，煩惱亦隨之從孩子的健康狀況到啟蒙教育，不斷增加。更不用說還有衣食住行等幾大俗念，真是難以清靜。實在覺得不再像原本自認豁達的我，已攪在混水中，認不得了。

兒子拖著兩鞋的沙子進門了，剛想大呼小叫讓他清了鞋子，又發現他手背上托著一個小甲殼蟲，「咳，扔了，等下咬你一口。」他還轉著手背讓它爬，「不會，它想當我的朋友呢!」

我乾脆不吱聲了，讓他樂吧。

好不容易安置兩個小的上桌吃飯，自己到一邊偷偷閑，一回頭姐弟倆噘著小屁股在桌子底下爬著呢，原來是有個螞蟻在那兒，兒子拿個小杓餵米飯給它，看它往哪兒搬。奇怪的是，那一瞬間我竟然沒發脾氣，想起來我也有過看螞蟻搬家的小時候。

簡單的生活在於心境，我們沒辦法回到童年，又沒辦法樂觀地把自己放進童話，只有偶爾出神，片刻忘記時間和歲月，讓自己的心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