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在紐約

作者：陳默發表：2007-02-13 00:06

序：我不是北京人，但在北京生活多年，所以常自詡為半個北京人。身在異鄉，看到北京人也常常會去攀「老鄉」，漸漸地身邊有了不少北京朋友。說幾個北京朋友的小故事，希望他們一切都好。因為沒有機會親自去徵得各位主人翁的同意，我在姓名及細節上做了一些改動，算是半紀實、半創作吧。

楊姐姐

楊姐姐是道地的北京人，說一口脆脆的京片子，卻長了一副江南佳麗的模樣：嬌小白淨，笑起來眼睛彎彎、嘴角翹翹的，說不出的嫵媚。楊姐姐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正宗的書香門第。自己從北醫畢業後在大醫院做醫生，嫁了自己心儀的人，又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真正是生活無憂、自在愜意。

後來丈夫出國留學，楊姐姐也帶著女兒過來了，開始幾年在家相夫教女，日子倒也優哉游哉。漸漸地，楊姐姐發現丈夫越來越不對勁，和自己漸行漸遠。推心置腹地談過，沒有個所以然；在沮喪、煩躁時也和丈夫吵過、哭過，結果更糟。終於有一天，丈夫悄然出走，留下的字條讓楊姐姐五雷轟頂：丈夫是同性戀。他在國內時對自己的性取向雖然有所察覺，但礙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世俗壓力，加上被楊姐姐的一往情深所感動，就娶了楊姐姐。到了美國後，自己身上沉睡的部分甦醒了，後來偷偷有了一個伴侶，再後來就決定和伴侶搬到加州開始新生活了。

楊姐姐感到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成了無數碎片。痛過了、哭夠了，看看身邊年幼的女兒，想想當務之急是找一份工作。好在有從醫的基礎，托了朋友很快找到一份實驗室的工作。工作本身對楊姐姐來說是殺雞用牛刀，但英文卻是一個大坎。好在實驗室老闆也是中國人，常用中文給她解釋，其他美國同事也很照顧她，盡量用簡潔的英文和她對話，如果楊姐姐還是不明白，同實驗室的中國同事們也會熱心地為她翻譯。

就這樣，楊姐姐慢慢地在工作中站住了腳，心情也漸漸平復，並有了心境收拾打扮自己。回覆了俏麗模樣的楊姐姐很快就有了追求者：同公司IT部門的美國小夥子丹尼。丹尼當時只有三十歲，比楊姐姐足足小十歲，不過楊姐姐長得年輕，兩人在一起看起來倒也班配。

不久兩人結了婚，丹尼對楊姐姐的女兒視如己出。可惜楊姐姐和丹尼在一起時年紀不小了，兩人沒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丹尼在電腦熱時辭職和朋友合夥開公司，幾年下來做得不錯。丹尼還很會理財，陸續買了幾處房產，收穫頗豐。

幾年過去了，楊姐姐的女兒上了大學，丹尼也一直幫著負擔學費。這兩年，女兒畢業了，楊姐姐也半退休了，辭了紐約的工作，搬到賓州的房子去了，在當地一個藥廠實驗室做一份半職的工作。丹尼的生意倒是越來越大，他長住在曼哈頓原先的公寓裡，週末若有空才回賓州。

楊姐姐也不諱言她和丹尼漸漸有了差距，她說自己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丹尼卻正當壯年，兩人不論在生理還是心理上都免不了有距離。不過楊姐姐是通情達理的人，她說丹尼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愛情，而且共同撫養大了女兒，這份情意是什麼也不能取代的。至於今後，一切隨緣。

楊姐姐在賓州的生活也有聲有色，種花、養貓，還去community school學做quilt，聽說水平見長，已經可以設計縫製相當精巧的花式了。找個機會一定要去看看楊姐姐，看看她縫的漂亮被子。

来源:陳默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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