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界拋棄的「中國製造」

12月22日，中央電視臺召開2007年ＣＣＴＶ中國經濟人物「中國製造網路峰會」。面對國際市場上對「中國製造」的質疑聲，與會的這些中國經濟界的頂級代表，不是反思中國產品存在的問題，而是堅稱「中國出口產品的質量遠高於許多發達國家」。龍永圖和林毅夫這兩個並無企業工作經驗的人，居然還以一副專家的姿態給企業支招，說什麼在外貿談判時要以事實說話。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知道面對客戶時，客戶並不相信花言巧語，而是只相信事實。問題是，中國的企業拿得出讓人信服的事實嗎？

「中國製造」現在不僅已被歐美等發達國家拋棄，就是在周邊的越南等經濟欠發達國家，中國產品也是劣等品的代名詞。前不久，我在《議報》上發了一篇《越南人為何瞧不起中國貨》的文章，有人將本文貼在《天涯論壇》上，短短一個星期點擊率超過20,000，回複數百個。大多數網友都承認中國產品確實存在嚴重的問題，特別是食品安全和藥品安全存在著嚴重的隱患，如果政府再不想辦法解決，不僅是越南抵制我們的產品，恐怕拿去白送給朝鮮，朝鮮也要考慮一下是否接收了。

我注意到ＴＣＬ董事長李東生也參加了央視組織的這次「網路峰會」。李東生既是「中國製造」的製造者，也是「中國製造」的受害者，他對中國產品在國外消費者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地位，應該最有發言權，可惜他在這次峰會上並沒有說實話。作為中國家電行業的龍頭老大，1999年ＴＣＬ進軍越南時，甚至不敢打中國招牌，是以香港企業的身份進入越南的，這說明ＴＣＬ對中國大陸身份嚴重缺乏信心。由於ＴＣＬ刻意隱瞞自己的中國身份，再加上ＴＣＬ三個字母的韓國味道很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越南消費者把ＴＣＬ當成了韓國品牌。ＴＣＬ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方法，輔以低價策略，從越南的農村市場入手，並在18個月後開始全面盈利。大概在2002年，一名越南記者好心為中國產品辯護，並以ＴＣＬ為例，說明中國產品並不全都是價低質差的劣等品。這篇文章讓ＴＣＬ的中國身份曝光，ＴＣＬ的惡夢也從此開始。本來，ＴＣＬ經過幾年的耕耘，已佔據了大部分農村，但是中國身份曝光後，市場份額開始萎縮，甚至有消費者已經將產品買回家了，還要求退貨。ＴＣＬ看到農村市場連連失守，又轉攻城市市場。但是越南城市市場基本是三星、松下、ＬＧ等韓、日品牌的天下，這些品牌雖然價格比ＴＣＬ高很多，但是ＴＣＬ使盡渾身解數，消費者就是不賣它的賬。ＴＣＬ在越南陷入困境，一開始高層以為公司內部出了問題，頻頻調整各區域市場的管理人員，特別是以河內為中心的北方區市場，一年內換了三個區域經理，仍然沒能扭轉頹勢。去年，ＴＣＬ越南總經理鄧偉文請我幫他做一個市場調查，診斷一下ＴＣＬ的問題出在哪裡。我經過三個月的調查後，得出以下結論：

一是低價策略失敗。ＴＣＬ剛進入越南時，作為新入者，沒有品牌優勢，雖然採用低價策略順利入市，但是進入容易並不代表樹立品牌也容易。

二是沒有真正瞭解越南消費者。越南的整體消費較低是事實，但正因為如此，彩電在越南仍然是一種高檔的消費品，因而消費者購買彩電是富有的象徵，他們更講究品牌，特別是國際性的大品牌，他們對價格不敏感。

三是國際大品牌早已進入，要想從中搶奪市場份額並不容易。ＴＣＬ是一個後進入者，在此之前世界上幾乎所有名牌彩電都已涉足越南市場，如日本的索尼和韓國的三星等。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ＴＣＬ的中國身份曝光後產生了非常嚴重的負面效應。因為越南消費者受中國產品的傷害太大，一般消費者都會做這樣一個推定：既然ＴＣＬ是中國內地品牌，中國內地以前出口到越南的產品大多價格低質量次，現在ＴＣＬ價格也低，因而其質量也一定是次的。

憑心而論，ＴＣＬ的質量還過得去，在越南也做得很努力，但是仍然不能避免失敗的命運，原因何在呢？這是因為中國產品的整體形象已經毀了，單靠一兩個企業的努力是難以改變「Made in China」的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