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手術的是名女專家。
問：你怎麼了？
答：體檢說我某部位有塊小息肉，讓拿掉。
問：不是例假期？
答：不是。
問：先檢查是否懷孕了，免得手術流產。
（我大窘）答：不會。
問：你怎麼知道不會？如果避孕，有失敗的時候；如果不避孕，更有可能。孩子如果要，就不能做；如果不要我還怕你大出血。
（一張化驗單嘩地一撕扔了過來：交費去。排隊半小時，繳費8元。拿起小杯子，接尿半杯，放托盤裡恭候。一護士拿一棉簽樣的小棍往裡一蘸，約半分鐘。沒懷孕，單子上劃個減號扔給我，我再回到醫生那裡。）
問：懷了沒有？
答：沒有。
問：作手術不？
答：做。
問：帶錢了沒有?錢夠就做,錢不夠就不做。
答：做吧,不夠的話帶信用卡了。
問：醫院裡只有工商行的提款機,你別到時提不出來。
答：我帶的現金不算少，卡也是工行的。
(上恐懼的產床,看刀子剪子,還有沒表情的那雙眼睛,我緊閉自己的眼睛。幾分鐘後)
問：你不是說小米粒大嗎？現在大米粒大了，手術更複雜了。（一瞬間鑽心疼痛）幹嗎閉眼?不想看看我取出的東西你能相信我給你做完了嗎?（我掃了一眼那鮮紅的器具頭）
答：我信,挺疼的。
醫生,下來交費去。
我:能給我點衛生紙嗎?
醫生;你剛鋪的那張紙屬於你，那是一次性的,屬於你收費項目的一部分。你可以使用或帶走,也可以扔掉。
我:這張多不衛生啊,再給一張吧。
醫生:那不行,這種紙挺貴的。
我:您給我一張,寫收費項目裡,算我買了。
醫生:那行(遞給我一張)趕緊下來去交費,把病歷放我這裡,病歷上有你的單位名稱吧?你要是不交費跑了，我能找到你單位。坐這裡給你開點藥。公費自費?
我:按比例,報銷90%.
醫生:那還不順便作個防癌檢查?
我:兩個月前剛作。
醫生:做不做你自願,但我告訴你,體檢做是剮片的那種，結果未必准，我們這裡這種瓶劑（拿個白色的小瓶子對我晃蕩）的更准。做一個吧,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要到你頭上就是百分之百。看你這歲數，上有老下有小吧？
我:不了,今天晚了，我回去有事。
醫生不快地)那我給你開個彩色B超，看你現在子宮壁有沒有變化，卵巢有沒有肥大化前兆；附件有沒有炎症。體檢完都有一段了，這期間發生病變完全有可能，尤其中年女人。B超哪天都能做，你閑了再過來，先一起把費交了。
我：不用了，我做完才3個月。
醫生(不快地)：這也不做，那也不做，挂個普通號得了，幹嗎挂專家號浪費我這麼多功夫？外面排隊的人那麼多。那開點藥吧，消炎的有嗎？
我：普通藥我們單位讓在醫務室拿。
醫生：伸舌頭我看看。（我遵命）哦，怎麼是氣血兩虧的身子啊，陰虛腎虛，強挺著的吧？我給你開點藥補補？
我：不用。我挺健康的。再說我不喜歡吃藥，回去好好吃飯鍛練吧。
醫生：你那麼能，這手術不還得做嗎？幹嗎不鍛練好？（略頓）給你開點外用高錳酸鉀？
我：不用，我們單位有，家裡也有。
醫生：婦科保健是夫婦雙方的事，光一個人注意不管用，我們醫院有男用消毒藥品，給你愛人開點？還有，婦科病的發生與床具的關係也很大，這裡有洗滌添加劑，能有效控制這類病菌的繁殖，要點不？
我：不用了不用了，您就給我開今天的治療費我去交吧。
醫生：（自言自語）：要是先讓你開藥你肯定開，現在給你把病除了，你就東也不要西也不要，以後病了別後悔。（嘩啦一聲撕下單子）給，拿著去交費。
清單我全盤搬到這裡：
腔內彩超檢查：150元；黑白熱敏片：10元；某處檢查：10元；骨盆內診：10元；某某一次性器具：5元：某處上藥：10元：某處擦洗：10元；某處消毒：10元；某種病理分析：60元；某處贅肉摘除：55元；某某活體病理診斷：60元；一次性婦科檢查墊兩張共10元；精神慰安費10元；特殊護理費10 元，妊娠檢查費8元。以上共計428元。
我在婦科床上享受以上服務共計一刻鐘，平均每分鐘28.5元，購買劇痛一瞬，目睹鮮紅血肉模糊物3秒鐘左右，後一項還是我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