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劫神殤】夜沉沉第二十二回
連傷人命狼無情 路遇險祖孫平安
這年玉泉村鬧狼,一個冬天,左近經常有人被狼咬死的:比如村東的一個幹部去縣裡開會,只是回來晚了一些,可還不到晚九點的呢,就出了事。當時同仁覺得路上有危險,都勸他在縣裡住一宿,可是他怎麽也不肯.。那人胳膊粗,力氣大,是村中有名的棒小夥。他可不怕,一定要在當天晚上回家。在他騎上車子的時候,縣裡還特地讓民兵隊長給他拿來一支步槍防身。可是當他走到馬家墳地的時候,還是被狼從車子上拽下來了,那槍都沒來得及從肩上拿下來呢,就讓狼咬死了。人們找到他屍體的時候,發現五臟都被狼掏空了。人家說,那槍還如一根燒火棍管用呢;北村的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因為媽媽在白菜地裡幹活,她就陪媽在地裡玩。菜長得挺高,孩子站在地裡,連頭都看不見。那媽媽就一邊幹活一邊喊孩子。「鈴鈴!」媽媽喊道,「哎,我在這兒!」孩子清脆的答應。媽喊一聲,那小女孩兒答應一聲,可是過了一會兒,那孩子忽然不答應了,「鈴鈴,鈴鈴!」沒有聲音,那個母親嚇壞了,到處找,哪裡還有孩子的蹤影?找了半天,還是在馬家墳地發現了孩子帶血的鞋襪。大白天的,這孩子就讓狼給禍害了,因此各村人心慌慌,組織的打狼隊也忙豁起來了。
「媽,您別去秧棵地幹活了,帶著這麽多孩子,怪嚇人的。」一天雪蓉臨下地時對婆婆說。「哎喲,你可別聽風就是雨的,我是在園子裡幹活,離家這麽近,那狼要是大白天的到這兒來,還了不得了呢!」保珍有些不樂意,話雖是這麽說,保珍在地裡幹活還是萬分小心的,那時金鵡和金玉都已上學了,只有放學後或星期天才能會同奶奶一塊幹活,平時保珍身邊只有夢賜和金慧。保珍就把夢賜緊緊的抓在手裡,撒開手也是不錯眼珠的看著。而金慧滿地的跑她卻不怎麽在呼,「大娘,孩子在深草裡玩挺危險啊!」鄰居說,「沒事兒,我看著呢!」保珍看了一眼在草甸子上跑著的金慧淡淡的說。那鄰居心裏挺不舒服,小聲說,「這老太太,怎麽這麽偏心眼呢?」其實保珍也不是不擔心,只是有些忙不過來。「如果兩個孩子都這麽看著,那還能幹活嘛!再說也不過是在自己的家門口嘛!」保珍想著,「金慧,不許亂跑!到在這兒來陪哥哥!」於是金慧就在奶奶身邊幹起活來。
傍晚時,雪蓉早早就回來了,老太太把地裡活擔了一部分,家裡的豬雞就沒了人管。這個事就又落在她身上了。那天傍晚她正在房前咕咕地喚雞吃食時,那些雞忽的一下子都飛到屋頂上去了,「不好!」雪蓉知道身邊一定有野獸。可是老太太和孩子還都沒有回來。她大著膽子四下一看,果然在門外的井沿上,有一隻狼蹲在那裡;往秧棵地一看,保珍正帶著兩個孩子往家走呢,可是那個狼趴的地方正是她們必經之地啊!雪蓉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天啊,這可怎麽辦啊,她不敢喊,她不知道驚動了那狼會怎樣。老太太和孩子已經走到狼的面前了,可是他們一點也沒有快些走的意思。走著,說著,「快呀,快進門啊!」雪蓉心裏喊著。可是她不能放出聲音,生怕刺激了那只蹲著的狼。「奶奶,我的鞋帶開了,你給我繫上!」那夢賜竟然不走了,把一隻腳伸給了保珍,這時雪蓉再也忍不住了。
「小賜,快來啊,我給你買了一支大槍!」雪蓉有點哆嗦地喊出來。這一招還真靈,「真的麽?」那孩子撒腿就往家裡跑,一會兒功夫就衝進院子,保珍和金慧也很快地進了門。「我要槍,我要機關鎗!」夢賜推著媽媽。雪蓉看見保珍兩個進院了,就一個箭步竄過去關上了大門,背靠著大門的她幾乎站不起來了。「你看,我連個鞋帶都系不上,你喊什麽呀!」保珍有些抱怨的說。「哎喲,我的媽呀,你幸虧看不見,你要是看見了,怕你都走不回來了,有一隻大狼就是井沿上蹲著呢!」保珍聽了,一下子呆了,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炕沿上,把夢賜摟在懷裡,「我的兒!你有多麽危險啊!」「奶奶,媽不給我槍,她騙我!!」夢賜瞪大眼睛氣憤的說。「好,好,我明天就去供銷社買去,只要我孫子不出事,要什麽都行!」「媽,你可不能這樣慣他啊!你看劉春就沒管出來,才會那樣的!」保珍有些生氣了,「好,好,我不管,反正是你的孩子,我這是撐著了!」保珍覺得雪蓉揭了她的短,就一擺頭到櫥房去了。雪蓉沒法,只好賠身下氣地追上去道歉。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保珍哪裡還敢帶孩子出門,大田和秧棵地都得靠雪蓉一個人了。雖說一想到劉春就恨得牙痒,但是雪蓉現在卻是一天到頭也想不起他來,因為實在是太忙了。有時晚上回家連洗腳的精神也沒有了,不等上炕,坐在小凳上就睡著了。保珍想到劉春,就想‘兒大不由爺’,管不了了,只好隨他去吧。所以在雪蓉面前就竟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表現得對雪蓉格外的好,過去為了省錢,他過去是不去供銷社的,可現在,就經常到那裡走走,時不時地給雪蓉買點東西,像襪子啊,手帕啊什麽的。雪蓉知道老太太很疼錢,這樣做,表明瞭她內心的愧疚,覺得自己養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孽種,實在是苦了雪蓉。可是保珍從來不多說,只是在幹活時,常常停下來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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