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讀到《往事並不如煙》的作者——大右派章伯鈞的女兒章怡和寫的一篇文章，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那是一天深夜，章怡和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那也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自我介紹名叫林曉霖，是林彪的長女。她說因為《往事並不如煙》已被查禁，她花一百塊錢從其他渠道買了一本，讀後竟然不能自已，忍不住給章怡和打這個電話。接下來她說，自己打這個電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替她的父親，向章怡和的父親和她的一家，表示深深地歉意！因為她的父親當時也是最高領導層中的主要成員，對那場傷天害理的政治運動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章怡和聽完這段話後，竟忍不住失聲痛哭！電話那頭也傳來陣陣抽泣聲。就這樣，在那個寧靜的夜晚，兩個當年的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女兒，同時在電話的這頭和那頭淚流滿面！
讀完章怡和講述的這個故事，我也忍不住潸然淚下，我相信，每個稍微有點良知和正義感的人，每個稍微對那段歷史有點瞭解的人，聽完這個故事後，也會有和我同樣的感受。
我還聽說，林曉霖的道歉還遠遠不止這一次，這些年來，無論在什麼場合，只要有當年的受害者或他們的家人在場，林曉霖都會彎下腰去替她的父親給大家鞠躬謝罪，她的這一舉動深深地打動了每個人的心！其實我們知道，對林彪犯下的那些罪行，林曉霖是沒有任何責任的，這還不僅僅是因為當年她還是個孩子，更因為她在林家的地位遠不如她的兩個弟妹林立果和林立衡，文革中她甚至還被弄到了大西北勞動改造，繼母葉群連中南海和毛家灣都不讓她進！然而，作為林彪的親生女兒，她在文革後卻勇敢地擔起了為父輩謝罪的道義責任，一次又一次地低下頭去，一次又一次地請求人們的寬恕！
相比之下，在歷次政治運動中傷害無辜的那些高官和他們的兒孫們，誰又有林曉霖這樣的良知和勇氣呢？沒有，一個也沒有！而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當年那個最大的冤假錯案的製造者毛太陽，他的那個胖孫子我曾近距離地見到過，儘管這個毛太子表面上裝得很卑謙，但絲毫也演示不了他骨子裡的那種傲氣、霸氣和蠢氣。他的言必稱「我爺爺」，以及他的「是我爺爺打敗了日本鬼子」和「應該把我爺爺的生日設為中國人民的法定紀念日」那樣的胡說八道，很多人都耳熟能詳就不用我多說了。在他爺爺的受害者面前，他從來就沒有過絲毫的愧疚和歉意！和林曉霖相比，他的品格和境界是何等低下！
林曉霖的替父親謝罪，還讓我想起了當年德國總理勃蘭特在華沙猶太人死難者紀念碑前的表現。他代表德國政府向全世界猶太人謝罪的那一跪，深深地印在了每個電視觀眾的腦海裡。其實在二戰中，勃蘭特不但與希特勒和法西斯無關，相反地他還是個反法西斯的英勇戰士！可就在他下跪的那一瞬間，全世界都被他震撼了！幾十年來壓抑在受害者親屬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怨恨，也都在那一瞬間被消融！林曉霖的鞠躬謝罪，雖然遠沒有勃蘭特那麼大的影響，但從道義上說，他們的舉動是完全一樣的。而按照林曉霖和勃蘭特的邏輯，最應該替前輩向中國人民謝罪的，是那個渾渾噩噩的毛太子和毛家親屬，但只要看看他們的表現就知道，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這些往事都已經過去，是應該忘記了。我相信，每個渴望幸福與和平的人也都會這樣想。但常識告訴我們，任何一段黑暗的歷史，要想忘卻都有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首先必須承認這段歷史，並給這段歷史中的加害者和受害者以應有的說法，可遺憾的是，這樣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而擺在人們面前的卻是，每當我們的國家和社會要往前走一步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人要把那尊神像抬出來橫在路上。它就像一個幽靈，幾十年來一直纏繞在人們尤其是執政者的心頭，使他們喘不過氣來，更不敢越雷池半步！對毛澤東的評價和清算，已經成了當代中國發展進程中一個繞不過去但必須解決的問題。
去年年底我曾寫過一篇題為《回答毛左們的10個問題》的文章，發到網上很快就被封殺了，只在很小一部分親友中流傳。現在回過頭來看，這篇文章雖然表明瞭我對毛澤東和毛左們的基本態度，但仍然還有些意猶未盡和需要補充的地方。
專門為毛一人研製生產的「毛瓷」
比如毛澤東的生活，除了數不清的女人和遍佈全國的行宮，還有幾個特殊的小組專門為他服務，一個叫吟唱組，就是把那些曾經被他打倒卻還活著的藝術家集中起來，為他表演經典劇目和名著名篇，然後錄製成磁帶（那時候還沒有數碼）專供他一人欣賞；二叫雪茄組，就是把全國最好的雪茄煙生產技術、設備和人員從四川搬到北京，生產專供他一個人享用的雪茄煙；三叫大字本組，就是把所有他感興趣的古今中外經典名著，全部用特大號字體重新排印精心製作，專供他一個人閱讀，凡是搞過出版印刷的人都知道，這是個何等浩大的工程！在那個全國人民都還吃不飽肚子的年代，這三個小組實際上就是毛澤東個人的劇團、煙廠和印刷廠，而且技術、設備和人員都是全國乃至世界一流的！當然，專為他服務的還遠不止這些，還有專門為他種菜的農場，專為他生產「毛瓷」的工廠，還有每天從南方各省為他往北京運送各種美味佳餚的專機和專列……。但不用看那些，只要看看這三個「小組」就足以說名，毛澤東的生活是何等奢華糜爛，他一個人耗費了人民多少血汗！
還有他給中國人民造成的巨大災難，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毛左們卻說當年的那些罪惡與毛澤東沒有什麼關係，比如反右、大躍進、大飢荒和文化大革命等，都是他手下的人幹的，不能只怪毛澤東。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我要問一句：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數百萬猶太人是希特勒親手毒死的嗎？南京大屠殺的三十多萬中國人是日本天皇和東條英機親手殺死的嗎？都不是！可是，誰又不把這一筆筆血債記在他們頭上？！
三十四年前的今天，一個雙手沾滿人民鮮血的暴君走完了他罪惡的一生；三十四年過去了，這個罪惡的幽靈仍然在中國大地上徘徊！善良的人們，千萬要小心啊！此時此刻，磨刀霍霍的毛左們，正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對著你們獰笑呢！
2010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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