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孩子就讀明星學校，她難過的說起孩子最近因為成績被老師修理的事。
大家七嘴八舌的問：「是被打嗎？像傳說中的少一分打一下嗎？」朋友說：「打還好。」這一說，我們更好奇了。
原來老師是這麼說的：「成績不及格的人，自己好好想想，在這麼好的學校考這種成績，臉往哪兒擺？」朋友的小孩後來拚到六十分，正為自己的進步開心時，老師又說：「進步一點就面露得意，也不看看左右鄰居考幾分，有什麼好得意的？」
朋友說：「好丟臉，被老師這樣一講，孩子好難過。」她愧疚自己沒把孩子帶好，甚至開始追溯起從小沒教他讀書計畫這件事。
幾個媽媽都勸她別想太多，覺得這和丟不丟臉無關，頂多是成績不好而已。這位老師也沒錯，人間相貌百百種，種種都有成就緣。有些老師喜歡扮演分數計算者，這是他們選擇的角色；但我們不必因此傷心慚愧，畢竟這只是一個學科裡少了分數，哪能代表人生中有缺憾呢？而且又不是做了愧對天地的事，哪來的丟臉？
丟臉如果是因為成績，那倒要好好問問：成績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用的？是拿來在這個蝸牛角似的小班裡爭個你死我活，還是拿來確定將來行走天地的力量已經具足？
「到底在這個教室裡要學什麼功課呢？」我總是這樣問學生。
這讓我想到大學重考時，遇到一位補教名師，他一進教室不是開始解題，而是在黑板上寫：「從零開始。」他勸我們把心定下。我看著那一行魔法似的句子，竟然起了認真的念頭，但成績還是沒起色。有一天，老師幫大家分析學習狀況，他鼓勵我把擅長的文科分數穩穩到手，「數學維持這樣就好。」他說，「放心，數學不好，人生還是彩色的！」
又想到女兒現在的數學老師。幾次聽女兒轉述老師的話，總覺得他對孩子的包容是種父愛，所以，我們幾個家長都覺得他像「爸爸老師」。那天，在親師座談會的例行報告後，終於親耳聽他說了一段很有能量的話，他解釋為何不在孩子面前排成績的原因。
他說：「需要知道排名才有讀書動力的孩子，你放心，他自己會去排；不需要排名依然努力的孩子，又哪裡需要我們告訴他名次？至於考差了的孩子，根本不會希望知道排名吧！孩子看見自己排列末座，只會傷心。」這位爸爸老師還說：「我們要相信孩子已經長大。考差時，他自己比誰都傷心，我們何苦再傷他一次心？」
他又說：「數學，不是要比誰考了幾分，而是當孩子考七十分時，不是去看他這七十分站在班上哪個位子，而是要幫孩子把他不會的那三十分學到會。」
最後，他跟在場的父母致歉：「我知道大家都希望看見自己的孩子名列前茅，不過父母看的是自家寶貝，但對老師我來說，整個班都是我的孩子，成績好壞都是，我都得照顧他們。」
爸爸老師說這番話時，我內心感激得要流淚。我自己是一個求學時期數學一直不好的人，深知成績不好的難過，真的是「非不為也，實不能也」。當孩子能力不及時，大人過高的期盼，反而成了傷孩子的箭。
不信？那麼讓孩子每天對我們說：「媽媽加油，你一定可以長得像林志玲……」沒錯呀！我的名字也有個玲，但此玲非彼玲，而我們的孩子也不是別人家的孩子呀！
成績拿來排名次，知道孩子在班級裡的狀況，當然可以；若是拿來看孩子，接受孩子現在的學習狀況，更好！因為前者知人，而後者能知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