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買菜 都是為你個小討債
聖誕降臨,很快就是年關。人到歲晚,每逢年關此刻,常常都要捫心自問:我有沒有欠誰的債還沒還吧?不定哪一晚腿一蹬,該欠的債沒有還,那可是要留下罵名的哦。從小,我就知道「無債一身輕」的說法,最近網路上流行一句經典台詞,叫做:「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小時候還學會一首歌,歌中唱道:「打油買菜,都是為了你這個小討債......」,小討債,指的就是兒女後代。
我這一生,從東洋到西洋,不覺混了60餘年,我覺得我一生有兩大債主,那就是我的孩子和我的父母。去歲今年,分別是父母誕生百年紀念。我在默禱他們之時,不覺地感嘆:我人生最大的債務已經償還了,因為我將我的一雙兒女業已培育成人。
兒子從高中起,就連續參加國際競賽,歷游過開羅索菲亞哈爾濱北京;18歲榮獲獎學金進了北美名校,明年就是大4了。這幾年暑假分別在矽谷大公司實習,已獲得谷歌FaceBook等名家實踐經驗,他的志向是博士科研,來年已獲准隨教授做Research,開始為下一步研究做準備。女兒進入高中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去年又得全校總評冠軍。16歲起,女兒從義工做到政府兼職工,時薪比我一生最高時薪還高。眼下,她正朝著「懸壺濟世」的目標進發。
12月25日聖誕節,也恰好是我母親的生日。我孩子誕生時,老太太為其取名:超越,我知道這也是年近90的母親最後的願望。今夜,我可以告慰她老人家了:媽媽,我已經完成了你的囑託。
中國古訓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其實,說的也正是還債這個道理。紅樓夢云:自古痴心父母多,孝順兒女誰見了?
不錯,孩子生下來就是來向我們討債的,因為我們欠父母的太多,任何金錢物質也無法補償。養育好下一代,不但是對先人的交待,也是我們對社會義不容辭的義務與責任。當然,生育而欠教養,讓孩子走上吸毒犯罪的道路,卻是一種罪過。
如今,我已把孩子培育成才,不僅對父母對孩子償還了債務,也算是對人類社會,對恩惠與我的北美大地做出了我應有的奉獻。
其實,我不單償還了作子女對父母的債務,而且,我對我的兄長,也盡了我的應有的情義。上初學時,我積攢零用錢安裝,專門安裝了一部收聽「敵臺」的三波段收音機。不想老兄拿到大學後,宿舍失火付之一炬,對這部當時價值一個普通勞動者數月工資的貴重物品,從此再沒有一個交代,可是,我從來也沒有半句怨恨之言。
那年下放到皖南山區,四年期間我曾用我民辦教師的收入,為兄姊姐妹們一人訂做了一個樟木衣箱,那是當地的特產,價格不菲,當時傢俱奇缺,樟木箱更是稀罕之物,也算得上一份厚禮。離開中國後,我不但給父母買過彩電煤氣取暖爐,還將我全套彩電音響設備留給了我家條件最差的延安出生的大姐,當時價值他們家好幾年的總收入。
我到日本後的第二年,就為七妹夫辦理了入讀日語學校的手續,為他們全家移居日本打開了通路。後因我到加拿大沒有給他們辦成移民,便積怨甚深,連母親交他們給我的一筆遺產,也從此渺無了影訊。
然而,值此聖誕前夜,我感到非常欣然,非常坦然,也怡然自得得很,因為,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一個欠債的人兒,上可告慰父母,下無愧於後人,平輩中惟我平凡,亦最豐怡無憂,行有雪佛蘭,居有三層單獨半仙齋,豐衣足食。為此,餘生益加篤信:因果報應,不信不行。
給予的意義,不是簡單的還債可以比擬的。
公元2011年12月24日聖誕前夜半仙齋紀念12/25母親101誕辰
来源:獨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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