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孩子回中國讀書的故事（上）－嘗試中國普通小學的挫折教育 ...
最近看到一個傷心的父親進村傾訴對回國讀書的女兒的深深思念，卻遭到許多人的指責，認為他不該為了讓女兒學中文兒與女兒離別。覺得海外華人的觀念潛移默化第發生了變化。君不知，二十年前出國瘋盛行時，多少中華有志兒女，拋家棄小，飛來西方深造苦讀，根本不把同兒女離別當作重要考慮的因素的。如今家長都更加重視兒女跟父母不在一起生活的種種弊端了，欣慰啊。不扯遠了，看來現在多數人不讚同為了兒女學中文而將兒女送回中國的做法。各家情況不同，難以一概而論。單從學習效果看，當然回去學中文見效快。在海外送孩子上中文學校，不是為了孩子能學會母語，我看更多是在安慰父母自己的認祖歸宗的心情吧。大部分孩子的學習效果都是很差的，不遠的將來，到了大學，在一個全外語的環境裡，漢語也就很快丟了。倒是那種到了週末就去中文學校的習慣讓孩子們能記得他們是華裔。
作為一個18歲就當了老師的人來說，我當然知道在海外學中文是個自欺欺人的事情，所以一直計畫著要在合適的機會帶孩子回中國一年學正宗的漢語。在兒子上四年級的時候，這個機會到了。正好原公司大裁員，我順勢被裁，就沒有去找新工作，而是醞釀了帶兒子回國的事。當時女兒也是剛剛時裝專業畢業，國內老同學所在的貿易公司正好在找一個英語服裝設計師助理協助他們的老外設計師工作。女兒當然拿到了這個工作，於是我就舉家大遷徙，帶了一雙兒女回國生活，也是一次趁機變成海龜的嘗試吧。沒想到我女兒在公司就幹了一個月就堅決要回加拿大了，說是不喜歡中國社會，人與人之間好冷漠，在街上看到的人都是冷面冷眼的，公司的領導又是那副德性。除了喜歡每日中餐的便宜飯盒，和滿街服裝店，其他沒有她眷戀的。由此，只能讓她一人先期飛回加拿大，從此走上自食其力的道路，不多贅言。而我陪著兒子，堅持按原計畫進行，讓他讀了整整一年的中文。一年後，兒子提出抗議，堅決要求回加拿大，說是要grow up in Canadian culture。老媽無話可說，心裏完全同意。又遭到親友埋怨說我們想出國都出不去，你還回來讓小孩受這份罪幹嘛啊？！所以，我最終又打道回府，就此結束了海華變海龜的美夢。這是後話，不提也罷。
兒子回國期間，先是進了我父母家附近的普通小學就讀，因為我想讓他嚐嚐國內孩子讀書的辛苦，就是暗地裡想給他個受挫折教育的機會吧。其實作為持外國護照想進入普通學校讀書是不允許的。事前我也不知道，心想，要交多高的學費就交唄，只要收了就行。結果去了學校的辦公室，人家說不收沒有戶口的，我就盡力靠攏說，孩子的外祖父母居住在這個學區，人家說，那也不行，結果正在此時，他們的教務主任正好進屋，隨口問了下祖父母姓甚名誰，我報了我父親的名字（那時他已過世），誰知，她一聽我父親的名字，就說，「噢，是肖經理的外孫啊」，就馬上幫我們註冊上了。她並且解釋說她父親也是XX公司的人，可見國內的人情濃郁啊。
我兒子入學的第一天，進了辦公室，在桌子 排排擠滿的走廊上往自己的座位走時，一下子就被同學伸出的一隻腳絆了一跤，引起鬨堂大笑。這個很有意思的歡迎禮，呵呵。不過，後來他交了一個朋友跟他天天同上學放學，那個同學的家長是來城裡打工的，住在像窩棚一樣的房子裡，兒子告訴我，他天天放學就趴在那個房裡的一個凳子上寫作業，屋裡黑不漆漆的。那個同學人很老實，對我兒子也很好，但是就是有一個習慣，兒子理解不了，也受不了。他總喜歡在回家的路上，揀石子追逐著一個小狗砸，你說這在我兒子的眼裡，怎麼看得下去。所以他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
在兒子剛開始上學時，我每天接送，後來膽子也大了，就讓他跟同學一起闖交通關。那個地段交通繁忙，各種車輛來回不斷，想要過個馬路不下大決心是過不去的。我每天就靠這個來做保護心臟的運動了。有時，我沒事，就去學校門口逛逛，多次碰到他們下課時間。看到孩子們嬉笑打鬧的情景，總能讓我寬慰輕鬆。可是，他們的嬉笑奔跑總是在學校大喇叭的聲波中嘎然而止，接著就神速地各就各位，在整個操場人整齊地按班級排列好，臉上的笑容似乎也凝結了。這時，大喇叭裡就傳出了一個女孩嬌嫩的聲音：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
（網路圖片）
等等等等，很長很長，完了以後，全校師生又開始跟著喇叭裡的女孩，一句一句地重複剛才的朗誦。我在校門外，那個急啊，這課間時間這樣下去不是全要完了嗎，那學生們哪有時間再玩耍了？果不其然，剛剛好不容易重複玩所有的警句，上課鈴都響了，學生們只有掃興地回到教室裡去。我在學校的鐵欄杆外心裏嘀咕著，「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嗯，原來如此∼
兒子班上的女老師真是長得靚，年紀輕輕，我曾感嘆，真是個好女孩，有志於教育事業啊。跟我說話也很柔和客氣。可是她一站到教室前，那個語氣就完全不一樣了，總讓學生們怕怕的。她佈置起作業來，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我兒子每天中午回家吃飯時也要有作業要做的，剛去的幾個月，每天一邊做作業，一邊哭啊，因為一是太多了，寫不完，二是許多不會做。他當時在海外應該上四年級，但是回去讓他插了三年級的班，就這樣，算數沒問題，可語文讓他夠嗆，不認識的字太多了。我每每看他為造句和作文犯難，就只好幫他做，因為不想讓他被徹底打趴下啊。這樣的惡毒訓練也有效啊，經過半年的痛苦，兒子的語文進步很快，拿起中文書也讀得湯湯的了。可是，我知道，這點進步，是摧殘了多少孩子的天真無邪的童心做代價的。
美女老師的心也忒狠了些，有次開家長會，順便說一下，國內開家長會，就是家長聽訓的時候，不像這邊，家長會是老師向家長匯報工作展出成果的機會。那天，有家長提，老師啊，那個抄寫生詞好像太多了點，一個晚上，要抄50個生詞，一個要抄十遍，我家小孩做到12點都沒做完哎∼。地下頓時許多家長頻頻點頭，我想，噢，不是我一個從海外來的家長有意見啊。結果你猜美女老師怎麼說：「做到12點做不完也要做！」家長一下子都沒有聲音了，大家都知道想跟她爭論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反而會讓老師對自個的孩子「另眼相待」。
正因為這樣以摧殘兒童的心身的教學理念和實踐使得我不願意讓孩子再繼續在這所小學讀下去。此時我就萌生了去國際學校的念頭。國內的「國際學校」現在是處處開花，我打聽了一下，有個學校好像很不錯，校舍紅磚粉飾得好漂亮，網上介紹得也非同凡響。這是一所從幼兒園、小學、初中到高中十五年一貫制全寄宿大型現代化學校。我就去了那所學校，找到了曾經是一名教師的校長談了談，校長表示歡迎我來此地教英語，孩子就學的學費可以打折扣。我想那裡號稱是國際學校，校長號稱要「人性化」管理學校。我就下了決心，帶兒子投奔國際學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