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现象研究 (二)---上当原因分析
文化人由于多念了几本书所以不太轻易上别人的当,尤其是在数据方面。而一般老百姓在上了一两次当之后也会有所警惕,这样一来,上当的人就会越来越少。但这也难不倒当领导的,有一种职业叫做托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托儿这个行当早已有之,只不过近年来才新得了这个俗名。过去一般都叫模范或者标兵,要么就是放卫星先进单位。比如大跃进的时候,明明没人相信一亩地能产十万斤粮食,但只要弄几个先进人物往粮堆上这么一站,再来一段现身说法,你不但得相信亩产能达到十万斤,而且只要你自己肯下功夫(具体的做法就是把全公社的粮食都背到你的实验田上来),说不定还有超过他的可能。
千万不要以为这里说的托儿指的是整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民,其实领导上最喜欢用的托儿还是读书人,名气越大就越管用。而且,有那么一部分读书人可以说天生就是当托儿的材料。这些人不但对领导上的赏识感激涕零,而且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对领导的意图心领神会。所以象对付老百姓这种事,基本上不用领导亲自费心,有时只要对托儿们努个嘴,事情就能办妥贴。比如说当年有几个人相信土坯子高炉能炼钢的,但只要有那么几个专家学者和科学家往那儿一站,说几个数字和百分比(搁现在还得加几个直接从外文音译过来的名词),这事儿就能向全国推广。
领导上除了喜欢用托儿之外,还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或者天气。比如说1960到62年这一段,明明是人民公社的和大食堂把粮食都糟蹋光了,结果饿死了上千万人,可领导们非要说成是“三年自然灾害”。稍微懂点气象学的人,只要不是领导的托儿,就可以告诉你,其实那三年的天气和往年没什么两样,可能比现在的天气还要好些,至少没有沙尘暴和桑拿天。要是说成自然灾害实在没人信的话,就可以说成是林彪、四人帮或者苏修,反正饿死人的事跟现在的领导没一点关系,当然就更不能把责任归咎于党的领导了。
这就象一个公司卖假药被大伙识破,当然下次就不会再买他们的药了。但该假药公司的人下次再来推销的时候说,那都是原来的总裁,或营销经理,或生产部经理的错,现在公司已经把他们全开除了,再买我们的药吧。其实他卖的是跟以前一样的假药(可能换了包装),大伙还会再次上当。而这种事情从1921年开始已经不知有过多少回了。
中国的文化人一次接着一次的上当,当然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领导,其实自己也要好好反省,总不能把每次上当的原因都归咎于骗子太高明了。这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国人太相信领导了。其实大家都明白,越是自吹自擂的就越不可信,可这么简单的道理一到了领导面前就失效。领导上一说自己是伟大光荣正确,老百姓就跟着瞎喊万岁,其实一个人是不是正确要看他历来所做过的事情。往往行事正确的并不需要用喊口号的方式来让大家认同,也就更不会去喊自己光荣或者伟大了。
在美国和西方民主社会,政府虽然是老百姓自愿选出来的,但老百姓还是“象防贼一样的提防政府”。从来就没人敢百分之百的相信政府。你就是真龙天子下凡,最多也就只能给你八年的时间。更没人好意思喊民主党或共和党万岁了,不信的人可以趁他们开会的时候去试试,你要是喊了他万岁,就算是警察不来干涉,好心的人也会很关心地劝你去看心理医生,就是神经科。
中国的读书人一再上当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信息的缺乏。这当然要归功于党的宣传和公安部门,一个是只让你听领导的,一个是不让你听别人的,所以配合的相当默契。这样一来,老百姓就失去了自己做出判断和选择的条件和机会。这就象是你想买个大件,当然要去几个商店多跑跑、多看看,货比三家嘛。但要是某个厂家的推销员堵着门非要把他的东西塞给你,而又不让你去别的家看看的话,那你可得跟他急,因为这人八成是个骗子。
但中国的事情往往没有这么简单。有很多时候,读书人明知道领导设下了圈套,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钻。并非全都是因为信息缺乏和判断失误,而是因为领导上掌握了大家的衣食住行甚至是身家性命。所以许多次的上当实在是出于无奈。如果现在去问问当年由于向党说实话而被打成了右派,被关了多年劳改农场的人,看看他们对那一段历史有何感想。恐怕大多数人既不会对整过他们的人义愤填膺,也不是对自己的轻信上当后悔莫及,而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了摇头和叹息。
最近,领导上又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喜讯”,说要开一个“团结胜利”的大会。恐怕跟在延安开的文艺座谈会具有同样“划时代”的意义。具体怎么个划时代法,老百姓当然不得而知。可以看到的只是,领导上又在“精心组织、周密部署”;托儿们又开始“认真学习、深刻领会”,“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因为他们“深感责任重大”;而老百姓就只能“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了。(注:以上名词、成语均引自近期《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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