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这一颗。我要坐在你的身边。”小女孩说。
年幼时候的烦恼很容易过去,总在憧憬着未来。那叫金色的童年。
“你爸爸为什么要当右派?”女孩问。这是人生第七个秋天。 
“他很远吗,你在想爸爸吗?” 
男孩望着星空。那两颗并肩的星还在。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女孩说: 
“不。爸爸说,妈妈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了。让我好好听妈妈的话。跟着妈妈才有前途。” 
“好饿啊!”那是个饿死人时代。 
“你看。”男孩自豪的拿出来一个用空了的火柴盒。打开。 
“是枣!”女孩欢呼。里面是一颗有些发青的枣。 
“真甜!” 
男孩高兴地看着女孩在吃。 
是啊。为什么那时候的枣会那么甜。是不是苦的东西太多。 
男孩又开始看星星。过了好久。他说:“我爸爸不是坏人。” 
女孩专注地听着他讲。脖子上已经围上了一根可以把男孩划成另类的红带子。 
原来爸爸昨夜竟然悄悄地跑回家来一趟。男孩在夜间醒来。 
“你身体不好,留着吃吧。干嘛要拿回来?”妈妈望着两条小鱼说。 
“我们乡下总能找到些东西吃的。” 
曾经眼里高大的爸爸变得瘦小了。头发白了。弯腰在咳嗽。 
鱼煮熟了。爸爸坐下,用筷子在小盘里将鱼肉从鱼骨一点一点的剥离。 
“你该走了。”妈妈说。 
“这孩子冒失,容易卡着。”爸爸说。 
小盘里留下了一小堆没有鱼刺的肉。 
爸爸站起身,走到男孩身边。看了好久。 
“该走了。”妈妈又催了。 
爸爸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枣。悄悄放到男孩的枕边。 
男子汉不哭。这是爸爸说过的。男孩拼命忍住。 
却看见了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时,爸爸在偷偷抹泪。 
男子汉为什么要哭? 
这也是男孩见到爸爸的最后一次。 
妈妈告诉男孩,鱼是乡下的一个叔叔送的。 
过了好久。妈妈突然说道:“孩子你记住。永远不要当右派。” 
“我记住了,妈妈。” 
突如其来的史无前例的风暴,摧残着十七岁的花季。 
学生停课,去陷害批斗那些曾经呕心沥血地传授过他们知识的园丁。 
揭竿而起的组织打砸抢后开始了文攻武斗。很多地方都响起了枪声。 
已经是风华少年的男孩参加的“主义战斗队”,与已长成的美丽少女参加的“思想红兵”对立。 
狂风终于将一颗星吹离了另一颗星。 
无情的辩论之后,便是进攻。 
“主义战斗队”明火执仗的攻陷了“思想红兵”所在的外贸大楼。 
血泊里倒下了许多花样的少年。 
七楼。这是最后一个楼层。 
少女。这个群众组织里的最后一个“思想红兵”。 
少年走向前去,望着自己曾经把唯一的一颗枣都送给了的这个少女。 
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仍难掩盖住成长赋予的婀娜的身姿。 
对视的眼睛里都充满着深情。 
两颗星永远不分离。这是誓约。 
攻占已经结束。 
“投降吧,请回到革命队伍来。”少年说话了。 
少女美如湖水的眼波开始结成寒冰:“不。请你回到革命中来。” 
“我们在捍卫革命路线。”少年举起了一本小红书。 
“不。是我们在捍卫革命路线。”少女手里也有一本。 
“这是最后的机会。” 
“永别了。” 
少女的坚定接近了残酷。纵身从窗口跳下了高楼。 
时间凝固了。故事结束了。 
永远的少女。永远的伤痛。永远的凋零。 
走进了不惑之年。可是仍然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为了一个“路线”,捍卫着一个“万岁”,还要相互残杀。
右派要死,左派也是死。天上的星星都少了八千万。
平反?谁来偿还那些美丽的生命。 
改正?为什么还继续“六四屠城”,迫害法轮功! 
贫穷、谎言、噩梦…… 
多少疑,谁来解惑? 
多少泪,谁能数清? 
直等到一本书降世。 
原来地上有个恶党,天上有条恶龙。 
谨将此文献给善良的人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