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石油泄漏事件追踪:黑乎乎的捞油人(组图)

发表:2010-08-01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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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市南砣渔港,捞油渔民王峰拍照时摆出的造型。


捞油后,渔民在洗脸,脸上全是油污,洗也洗不掉


捞油人用双手捧起厚厚的油污


渔民李传军身背四个桶,手上还提了个桶,前往捞油地点


捞油的渔民全身被油污包裹


大连市金石滩,捞油人在船上,被油桶包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海,却是黑色的,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渔民,他们也是黑色的。

据杭州网报导,7月16日,大连新港输油管线发生爆炸,1500余吨原油泄漏后,当地渔民立即参与到清理油污的工作中。但渔民从不说他们是在清理油污,他们总是说——我们是在捞油,捞起来后拿去卖。

22日开始,大连市南砣渔港旁的一个小渔村,有劳动能力的渔民就全部去捞油了。因为从那天起,他们得知了捞100斤一桶的油能卖 300元。

最初,距离这些渔民住处500米的地方,油漂浮在海面上,厚的地方将近有20-30厘米,捞满一桶油只要一会会的工夫。一家人出去一天捞油,多的能捞50桶,少的也能捞 20-30桶。

按照每桶300元的标准,渔民们算是发了大财。但根据渔民自己的说法,他们根本就拿不到每桶300元。捞油的塑料桶,原先只卖10-20元,但如今至少要40元以上,有的地方甚至卖到了100元一只。将捞起来的油运到收购油的地方,运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渔民说他们的小船也不能出那么远的海,只能选择让人代运,每桶油至少要20元。到了收购油的地方,吊一桶油需要10元,还要雇人做其他各项工作。这样算下来,渔民宁愿选择在家门口将油低价出售,每桶 100-150元,最多卖200元。

即使是每桶100元,也还是有很多渔民愿意去做这份捞油的工作。渔民很清楚,靠打鱼或者养殖生存的他们,如果不趁机多捞油多赚点钱,今年的日子会很难过,海鲜和养殖业因为这次漏油事件的影响不可估量。

大多数渔民都清楚泄漏的原油对身体的危害,但他们还是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甚至都没戴口罩。他们觉得无所谓,反正死不了。口罩太闷了,戴着不舒服;防护服没有,有也不爱穿,穿上后捞油也不方便。

就是这样,这些捞油的渔民为了钱,为了生计,将手伸向黑色的海面上,直接与含有多环芳烃(PAHs)等化学物质的原油接触,将泄漏的原油一把一把、一瓢一瓢捞起来。

停泊在厚度达一尺多深的黏稠油污中,李玉柱的小渔船不敢熄火,担心发动机停下来船会被黏住无法动弹。

原本蔚蓝的大海、白色的浪花,几乎在一夜间转换成黑色。靠海吃海一辈子的渔民李玉柱,已经认不出停靠了30年的渔港码头。

7月16日18时10分,位于辽宁省大连开发区新港的中石油输油管道发生爆炸,大约有1500吨原油流入海中。

“有时还真要感谢这场油污,不再为家里每天的柴米油盐着急。”捞油卖钱的外来渔民张保季自嘲说。

养殖户隋忠亮在油污越过围栏漂进养殖海域后,丢掉了捞油自保的尝试,忙着打捞养殖的海鲜出售,想将损失降到最低。

三人经常会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到海里的鱼虾、贝类大量死去,漂浮在海面。

一家三口一口气逃了7公里

“天都被映红了,距离六七百米脸都被烤得生疼”

张保季说,他活了25年,第一次感觉离灾难这么近。

这个从河南省新蔡县外出的青年,为摆脱进厂打工的约束,携妻带子举家来到大连开发区新港的南海屯,花2万多元向一个贵州籍渔民买了条小渔船,跟着10多个河南老乡下海捕鱼。

因港口被中石油的原油储备基地征用,南海屯50多户渔民在得到补偿后,搬离老家迁移到开发区的楼房居住,成为城里人。

在码头建设未完工封闭前,张保季暂时租住在当地渔民搬离后留下的破旧平房中,这里距离发生爆炸的油库直线距离不超过1000米。

16日下午5时刚过,张保季带着孩子在院子和两个老乡闲聊,妻子在厨房忙碌着晚饭。

“嘭”的一声巨响,一层瓦房随着地面颤抖晃动了一下。 “玻璃都震碎了”,张保季下意识地蹲在地上,将孩子搂入怀中。

“那阵势好吓人,天都被映红了,距离六七百米脸都被烤得生疼”。张保季从家里提起一水桶,准备去灭火。但现场的情景吓得他不敢靠前。

晚上10时,几个老乡打探来信息:火势难以控制。 “当时说周边几个油罐可能要爆炸,一旦爆炸几公里内的范围都会被夷为平地。”他决定,带着妻儿外出避难。

搭不到车,他抱着孩子,妻子跟在身后沿着公路跑,一家三口一口气逃出7公里。

出门匆忙连身份证都没有带,旅馆不能住。一个餐馆的老板娘同情他们,收留了一晚。

第二天,传来的仍旧是坏信息,火势继续蔓延。

张保季折返回家拿到身份证和一些衣物后,一家三口在开发区一家旅店度过了两天。

800艘渔船出海清理油污

19日,张保季花400元钱,请了两个伙计,自己做起船长,从渔政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塑胶防水布,盖在渔船上就出海了。

张保季所在的港口,与爆炸地只隔着一个海湾,漂浮在港口海面上的石油厚度达一尺,丢下一块大石头,海面上只会出现一个小坑,根本看不到海水。

因油层太厚,小船不能到深海去,最初只能在附近三四海里的海面上清理。船停下后,张保季3人趴在船舷上,用瓢将油水舀进渔船。渔船载满后开到大船旁,从大船上放下泵,将油水吸走。

第一天,早上9点出海到下午5点收工,3人捞起5船油。结束后,张保季从政府人员手中领到了1500元补助。

第二天出海,渔船的螺旋桨被油层缠住,处理过程中,张保季的右手臂被转动的螺旋桨割出10多厘米长的口子。他用柴油清洗伤口后,继续捞油。

老渔民暂停拆迁上访

“事情归事情,大海没得罪我”

如果没有发生油污事件,李玉柱还在上访。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拆迁安置上吃了亏。

他住的大渔沟屯位于大连湾东侧。从2005年开始,这个渔港逐渐被6个大型深水泊位所代替。

大渔沟屯隶属的红星村有90多户渔民,人口六七百个。渔民原有的海面被征用,在得到每人9万元补偿和一套房子后,他们搬离了世代生活的港湾。

李玉柱认为自己得到的房子面积小于其他同等条件者,就拒绝搬迁。和他一样,村里留守的还有两户。

不能再捕鱼了,他在码头工地找了份杂工,维持生计。同时将邻居家废弃的院子改成了菜地,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还插种了20多棵玉米。

63岁的“村组长”李本义找到他。李本义做了20多年小组长,随着2007年村民搬迁工作结束,他的村官生涯也就此结束。

李玉柱对李本义有意见,他觉得在分房问题上自己没有得到公平对待,是李没帮自己“说话”。

这次,李本义劝说李玉柱驾船到鲇鱼湾(新港)去清理油污。

李玉柱一口应允了,因为他觉得:“事情归事情,大海没得罪我。”没有谈报酬,李玉柱和妻子驾船直奔新港。 村里其他四五艘渔船也出海了。

“油污厚的有一米,越靠近事发现场越厚。”有渔船被黏在原油间,困住了。

海鸥也一样,它们像往常一样抓小鱼小虾时,被油污黏住动弹不得。

“大家忙着清理,但清理的速度哪有油漂来的速度快?” 油污越过北良港码头桥墩,在4个小时后覆盖了大渔沟屯的整个海湾。

养殖户捞出海参提前卖

“养殖场都保不住了,我不能破产吧!”

就在张保季和李玉柱在附近港湾清理油污时,大连开发区姜家沟人隋忠亮和妻子,在金石滩港湾将所养殖的夏夷贝、扇贝柱(带子)和海参捞出出售。

这些贝类水产养殖期为两年,今年正好是成熟期,7、 8、9这3个月是收获季节。

此前两天,他和长工分用两艘养殖船到污染海域捞浮油。

7月18日,油污漫过围栏,漂进了距离事发地50多海里满家滩养殖场。 “养殖场都保不住了,我不能破产吧!”。

他最先想的办法是,用喷水机将油污赶出自己的养殖区。“油块还好办,油花就难了。”油污没减少,反而多起来。

于是改用毛毡和稻草吸附,办法虽好,但毛毡和稻草很快用完了。再去买,发现轻薄如纸的毛毡价格从5元一米涨到了30 元一米,“还买不到”。

隋忠亮索性将养殖围栏拆开一个洞,让几艘在附近捞油的渔船进来帮忙捞浮油。

“老婆怕被偷,我说总比海鲜被浮油覆盖死掉好吧?”隋忠亮说。

金石滩黄金海岸线的外海有数百海域的养殖面积,养殖户达50多家。

开发区渔政处金姓工作人员证实,虽然想通过护栏,将海面上的油污限定在一定海域,但“情况不乐观”。

他说,油污封闭海面后,可能造成养殖物死亡。

捞油成为一门生意

“再过来捞油,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7月25日,张保季阻止了妻子再次出海捞油的念头。“再去就会被打死了。”在帮助清理油污6天后,他遭遇到了当地一个渔民的威胁,说他捞油过了界。“再过来捞油,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当地政府开出了120公斤油桶300元的价格,渔民一天捞上10桶油就可以挣上3000元。“油污面大,连个女人一天都能捞上六七桶。”

本来,由于正处休渔期,张保季无所事事,为维持生计,在附近码头打零工,一天挣七八十元。突然发生的油污,成了他赚钱的新活计。夫妻俩将孩子寄放到邻居家,一起下海捞油,每天都有2000元到3000元的收入。

张保季听说,长期浸在石油里,可能致癌。他虽然有些害怕,但仍旧出海捞油。

“游客都不来了,生意没了”

徐德广驾驶着“金游览6号”旅游车,从大连金石滩轻轨站接客,然后送到黄金海岸线旅游区,5分钟距离,5元一位。

7、8、9月本是金石滩国际旅游风景区的旺季,也是徐德广一年中挣钱的黄金季节。往年这段日子,他只需坐在车上,等着一拨拨的人群拥挤到广场外抢座位,5排每排3人,一趟就能轻松到手75元。

但7月24日下午,他不得不直接到车站门口拉客,三三两两稀少的乘客,被出租车和马车游览车拉走,他只等到一对情侣。“去年这个时候,一天能拉150人到180人”,他的生意没有往年一半好。

“海滩上都是油污,谁会来?”一个来自吉林的大妈向徐德广抱怨:咋就是这个样子呢,早知道不该来。大妈还为不能下海游泳,和导游吵了起来,让对方赔偿损失。

张欣也因为生意惨淡和老公吵架。她投入15万元,在黄金海岸线接手了一家海鲜大排档,红火了20天的生意,因为油污侵袭海岸变了样。

“游客都不来了,哪有生意”,冻在冰柜中的海鲜放了三天,已冻成冰坨。

大连当地旅游部门承认,靠近开发区的多个海滨浴场因沙滩被油污侵袭,游客减少。

国宾浴场沙滩部经理赵通和10个员工接受了新的任务:从早上7点开始,驾驶三艘动力舟在附近海面观察油污是否逼近。

上午还蔚蓝的海面,在几个小时后,油污就随海浪漂来。“我们早知道会来,但不知来得这么快。”

他们赶紧向公司汇报,公司迅速通知游客上岸。

但风大浪急,一些油污还是越过了护栏,漂移到了国宾浴场的海面和海岸,粘在原本金灿灿的沙滩上。

一群海鸥飞来,在海岸线盘旋。赵通对它们很熟悉,它们是他的朋友。这些海鸥经常给游客带来惊喜,也给公司带来人气。有时,公司还会放些小鱼和小虾在海边,吸引它们飞来觅食。

赵通在陪着上司巡视时,看到海岸油污中一只海鸥在挣扎。“白色的海鸥已变成乌鸦”,他将它捞出,一点点抠掉粘在羽毛上的油污。 “好难弄,羽毛本来就吸附油污。”赵通又用“油精” 洗,海鸥身上的油污还是难去干净。“油精”洗柴油可以,洗原油不行。

赵通买来小鱼小虾喂,但海鸥根本不吃,第二天,海鸥死了。在它的嘴巴和食道里,发现了大块的油污,它是被吸进的油污呛死的。赵通将它埋葬在远处的沙滩上。

“大连的海滩完了”

周敬宇在大连读完大学后,留在了这里,成为一家人才中介的人事经理。

单位在大连开发区繁华闹市区,一栋27层的写字楼的第 25层。从办公室举目望去,远处是大连湾湛蓝的海,还有蓝天白云。

开发区位于大连东北角,洁净明亮的道路、风景秀丽的海滨对他来说是一种吸引。

7月24日,周末。按照以往习惯,他会搭乘轻轨列车,约上朋友或客户,从开发区站乘坐4站15分钟后到达金石滩国家旅游景区,游泳冲浪。

这天,他无奈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从开发区乘坐轻轨车走8站路到大连火车站再转乘的士,到星海浴场游泳。

但他并没有下水,海边飘来阵阵原油的气味,让人作呕。

三个从河北来的生意客户,在海滩嬉水不到10分钟,腿上和脚上就沾满了一层油污。周敬宇拿来纸巾,帮客人擦去油污,但生意还是“黄了”。

他有些郁闷。同事打来电话告诉他,单位组织大家,周六随慈善总会义工到星海浴场附近的黑石礁清污。

“生意黄了,清污去。”第二天,100多人的队伍出发了。

粮食局退休干部姜翠英也在清污的队伍里,她小心翼翼地搬开黑得发亮的石头,然后用稻草擦洗。

黑石礁是她晨练的去处,白色的海浪已不在,留下油污的味道和黑的海岸。

第一天看到这个情形时,她哭了。 “大连引以为自豪的漂亮海滩完了。”她说,你不能理解大连市民对海的感情,“就像杭州人对西湖一样”。

在大连慈善总会义工到社区发动时,她第一个报了名,然后发动了老伴和好朋友,最后整个社区的老人都出动了。

浴场的油污阻击战失败了

7月25日,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国宾浴场海岸线上,赵通指挥12个工人,清理300米长海滩上的油污。

他们用铁锹将冲上沙滩的油污块拢到一起,然后放入大型铲车中拉走。

“游客已少了很多,不过很快就会清理好。”往年这时,游客像下饺子一样挤在海滩游玩时,赵通的职责是带领20多个维护员,巡查1.5公里长的海滩。

现在,他接到公司通知,6天内必须将沙滩上和岸边的油污清理掉,在27日迎客。

“没有问题。”他给领导答复,但有前提:海面不再飘来油污。

距离浴场外3海里的海面上,绳子穿起的一捆捆稻草,组成一条长达10多海里的围栏,这是阻止油污进入浴场的障碍,也是赵通的希望所在。

7月27日,国宾浴场没有按时迎客。游客也从23日的上百减少为10来个。沙滩上工人还在忙碌,只是5公里长的沙滩上,油污已经扩展到1米多宽。

“清理的速度赶不上污染的速度,我们也没办法。”赵通无奈地说,国宾浴场开业的时间暂时定不下了。

市民剪掉头发增援

大连环保志愿者协会是大连一个民间组织,会员超过10 万。事发时,协会正在清除外来物种——剿杀刺果瓜。

7月19日,大连风雨交加。环保志愿者监控到油污向外海扩散,但东南风让形势发生了变化。借助风和洋流,泄漏的原油调转方向,向大连一些海岸线漂移。

最早出现油污的是位于大连10多公里外,靠近北良港海湾一带的泊石湾海滨浴场和南砣渔港。

原油随后侵袭了石槽、虎滩港码头、老虎滩、北大桥、付家庄浴场园等几处海滩。其中石槽附近海岸油污情况较重,整个海岸线上布满了厚厚的石油。

志愿者收集草毡子、草垫子、麻袋等,在海岸线沙滩边缘上排放,并随潮汐调整位置,阻止油污进入沙滩。

19日,志愿者接到国际环保组织提供的吸附油污的办法 ——用头发。

大连环保志愿者协会办公室主任唐再林向市民发布征集头发启事。

7月23日一早,志愿者协会接到一位女士的电话,她说已经将自己的头发剪下,要送到协会。

大连马兰街道干部顶着烈日,走遍了社区10多个理发店,收集了三袋头发;乐天网站联系市内9家理发店送来头发;在校大学生主动收集头发、丝袜送到协会……云南、湖北、江西等省市的市民也通过特快专递,把收集到的头发寄到大连。

三天时间里,大连市环保志愿者协会收到捐赠的丝袜近千条,头发420多斤,麻袋100余条,玉米叶600多斤,企业捐赠的抹布1400块……

7月25日上午,600多个志愿者排成一排,将头发装入丝袜内,制成吸油缆放到海岸边,吸满油污后,请有关部门回收。

“不管什么办法,能想的都想到了,治污行动依然在进行。”对于这一保卫大连行动的结果,唐再林说“无法预测”。

姜翠英还在岸边忙着清污,有时午餐只吃点饼干。对于岸边的黑油擦了又长,她很无奈。

她分明看到港湾海面一层油污下,很多小鱼死去的尸体。她说,用生态灾难形容这次油污一点不为过。

然而抱怨中,很多人的清污行动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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