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患上投资“巨人症”?

作者:爱德华•钱塞勒 发表:2012-06-06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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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难理解中国总理温家宝为什么强调要“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倍感压力,主要出口市场欧洲则正经历经济收缩。包括用电量在内的若干经济指标显示,中国正在经历雷曼兄弟(Lehman)倒闭以来最严重的经济低迷。北京的高管们觉察到了这个“老问题”,但却没能找到“新答案”。拟议中的新一轮刺激计划表明,将有更多的资金会浪费到政绩工程上,银行体系将累积下更多坏账,而中国的经济失衡将继续恶化。

目前没有人预期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的规模能达到2009年“支出狂潮”时的4万亿元人民币的水平。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预计,新一轮刺激计划的规模最终可能会在1万亿至2万亿元人民币这一更为适度的水平。该计划的具体内容很可能包括,推进现有基础设施项目、扩大消费补贴、为清洁能源等战略性产业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大体来看,新一轮刺激计划与之前的刺激计划十分类似,除了规模不及以往。现在就对2009年刺激计划的“遗产”作出评判还为时过早,但有迹象显示,资金配置不当的现象极其严重。

中国计划铺设2.5万公里高速铁路,高铁网络的快速扩张引起了外界的特别关注。人们对高铁建筑材料的质量提出了质疑。去年夏天造成数十名乘客丧生的温州动车相撞事故似乎表明,对于安全问题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至于从经济角度来看,建造如此庞大的高铁网络是否明智,铁路专家们也提出了疑问——在长途旅行时,乘坐飞机更加便宜,也更为方便。据全球性投行杰富瑞(Jefferies & Co)表示,中国铁路系统的列车数量远远超过满足现有及未来需求所需的水平。不仅如此,其建造过程也为政府官员提供了中饱私囊的机会。今年5月,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因“严重违纪”被开除党籍。更糟的是,铁路网络扩张的成本之高令铁道部负债累累,其债务水平已相当于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

2009年的刺激计划还催生了其他众多令人质疑的投资项目,助长了全国各地的腐败,并留下了大量问题债务。不久前,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在山东落成启用。全球最大的室内滑雪场正在天津动工兴建。全球第二和第三高的摩天大楼正在上海和武汉拔地而起。中国的造船厂近期建造了庞大的铁矿石货轮,其个头大到甚至无法在国内港口停靠。中国似乎患上了投资“巨人症”。

这些投资项目主要靠借债来筹措所需资金。2008年以来,整个体系的债务额增长了近50%。银行近几年向基础设施项目发放了9万亿至14万亿元人民币的贷款。安永(Ernst & Young)表示,至多三分之一的贷款可能无法收回。上一轮刺激计划已使中国经济变得比以往更为扭曲。随着投资额接近整体经济活动规模的一半,中国经济正沉迷于剂量越来越大的投资“毒品”。酝酿中的1万亿至2万亿元人民币刺激计划,只能填补建筑活动减弱留下的缺口。

中国政府的新一轮投资计划,很可能会让本已产能过剩行业的产能进一步增加。今后5年将兴建的70个新机场,很可能会与高铁系统竞争客源。作为刺激计划的一部分,广东和武汉的两个钢铁项目已经获批。但花旗集团(Citigroup)的数据却显示,今年中国钢铁产能将达8.84亿吨,而需求仅为7亿吨左右。最近,中国央行劝告银行不要增加对钢铁业的风险敞口。而温家宝总理欲对经济增长作出“微调”的想法,让这一指示成为空谈。

最近的一篇论文表明,世界上并非只有中国在政绩工程上肆意挥霍资金。世界各国的项目规划者往往高估此类投资的收益,而低估它们的成本。牛津大学(Oxford University)的本特•弗吕夫布耶格(Bent Flyvbjerg)在论文中写道:“有政治压力的地方,就有不实陈述和谎言。”

由于举债投资于基础设施的做法帮助地方政府实现了中央制定的GDP目标,中国的政治压力尤为严重。弗吕夫布耶格指出,由于新兴经济体中的政治风险、腐败和物流风险更加普遍,这些基础设施项目失败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中国的前景似乎就是如此。自雷曼兄弟破产以来,中国的巨额投资促进了经济增长。但这种投资狂潮也挖出了一个比以前更深的坑,让中国经济陷了进来。至于中国政府的新计划,肯定是继续开挖!

来源: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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