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甫暴得大病,只得请出曹太后一同听政,这是继章献太后之后,北宋第二次女主临朝。(图片来源:故国神游)
时间回到嘉佑八年,也就是公元1063年的三月,宋仁宗驾崩,皇子赵曙即位,是为宋英宗。提起宋英宗,在北宋诸帝中,可以说是存在感非常低的一个皇帝。究其原因,一来是因他在位时间很短,只有三年零几个月。二来,他一直身体不好,刚即位就生病,中间好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又生病,直至驾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很难有机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此外,宋英宗还有一点比较特殊——他并非仁宗的亲生儿子,而是仁宗堂兄濮王赵允让之子,过继给了仁宗。说起来,仁宗本来是有过三个儿子的,但都不幸夭折,只得从宗室子弟中选择继承人。当时宗室子嗣兴旺,英宗在濮王府中排行十三,他喜欢读书,尊敬老师,此外也再无甚出众之处。可以说,在众多的宗室子弟中,英宗能够被选中,并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而仁宗又一直犹豫不决,直到驾崩前几个月,他才正式做出决定,过继英宗为皇子。所以,英宗在心理上,完全没有进入状态,以至于仁宗驾崩后,辅臣们请英宗去即位,他的反应竟然是掉头就跑,几位辅政大臣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抓住英宗,换上衣服,生拉硬拽把他拽去入继大统。可以想见,英宗的即位,是多么戏剧化的一个场面。
说起来,宋英宗一朝给人的印象,从开始到结束都是那样草率匆忙。特别是他前有仁宗,后有神宗,前者是盛世之君,后者是强势之主,就更显得中间的这位宋英宗像一个转场的影像,模糊不清。在他在位的那几年中,他成了是一道背景,而非是舞台的中心。
活跃在舞台上的人,仍是仁宗朝留下的班底,他们是韩琦、富弼、欧阳修、司马光……,个个都是我们熟悉的名字,个个都是大宋朝的柱石之臣。此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仁宗的曹皇后,此时已升级为曹太后。——他们一同尽心尽力的守护着北宋的朝廷与天下。
英宗甫一即位,就暴得大病,只得请出曹太后一同听政,这是继章献太后之后,北宋第二次女主临朝。这位曹太后是北宋开国大将曹彬的孙女。这位将门之女颇有传奇色彩,在仁宗朝时曾从容指挥应对宫中的一场叛乱。她贵为皇后,却为人低调,与后宫嫔妃相处无事。到了英宗朝,她从后宫走上了前台,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她既有能力又有德行,史书上说她颇涉经史,处理政务都是引经据典,以为参照,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很多,有时一天有数十份奏章呈上,她一件一件都能记个大概,可谓博闻强记。若遇上有争议的棘手事务,她就请大臣们反复讨论决定,从不独断专行。
虽然太后听政,事出权宜,但一切还算顺利,帝后辅臣都能各司其职,秩序井然。但是,英宗病情却无时不牵动着朝局。随着病情的加剧,他经常举动反常,对下人刻薄少恩,对太后也不够尊敬,左右的人受了气,又到太后那里说坏话,最后两宫隔阂越来越大,以至于英宗与太后都向辅政大臣们诉苦。——俨然平常人家的官司,扯不清,理还乱,只得找街坊老邻们评评理。于是,大臣们,不仅要管国事,还要参与到帝后的家事中来。
正所谓天子无私事,天子的家事亦是国事。此时大臣们最担心的是母子关系不合会导致曹太后动了废立之心,毕竟宗室子弟众多,以身体健康为由,为大宋江山千秋万代着想,另择新主而立,是非常过硬的理由。但英宗又的确是仁宗亲选的,他的合法性就在于,他的即位是仁宗之遗命。这样的话,就势必造成朝廷的分裂,一派是拥护新君的太后派,一派是拥护英宗的保皇派,也保不住还会冒出来一些趁火打劫另有所图的某某派,如此一来,北宋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所以韩琦等一众辅臣们,就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次韩琦和欧阳修一起向太后奏事。说着说着,太后就开始向他们哭诉英宗如何不孝。韩琦开导太后说,这是因为皇帝病了,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哪里有儿子生了病,母亲竟不能包容的道理呢。这话说的在理,只是太后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轮到欧阳修了,他换了一个开场:太后事奉先帝数十年,仁德着于天下,如今母子之间,难道就不能相容吗。大概是因为欧阳修首先肯定了她的仁德,想来人都是需要他人的理解与肯定的,太后也是一样。所以听到这样的话,曹太后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点。不过,在当时的情形下,大臣们最担心的就是太后行废立之事,这件事是不能有一点含糊的,所以韩琦做为百官之首的宰相,他是顾不得那么多的,他必须单刀直入,他说:臣等在外,皇帝若有调护不周,太后难辞其责。曹太后完全没想到韩琦说话这么大胆、直接,马上回击道:这叫什么话,我比你们更盼望皇帝快点病愈啊。两个人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好在,气氛虽然很紧张,但双方都亮明了态度,达成了共识。当时,同列大臣听了韩琦的话,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在皇帝这边,情形也差不多。过了几天,韩琦有事去奏报皇帝,皇帝也是一肚子苦水,开口就是“太后待我少恩”。韩琦很有智慧,马上说,自古明君圣主并不算少,为什么只有舜帝被称为大孝,难道其他的人君都不孝吗,肯定不是这样。这是因为父母慈爱而子女孝顺,这叫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只有说父母不慈爱,但子女仍然能够做到不失孝道,才是值得称赞的。所以,我以为陛下恐怕还是做得不够,如果您真的各方面都做到了,父母怎么还会不慈爱呢。英宗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也就平静了下来。可以说,在两宫之间,多亏有了韩琦几位大臣的调解,才没有使矛盾进一步激化,以至酿成大乱。
英宗即位以来生的一场大病,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最直接就是他本身健康状况堪忧,间接的就是他的性情也发生了变化,导致两宫不和,好在有曹太后及时救场与一众大臣协心辅佐,正如我们这一集标题所云“英宗卧病多风雨 女主升殿再垂帘”。那么接下来,他们还会遇到哪些困难,要怎样去克服呢,请看下篇“争濮仪朝中论战 立新君榻前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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