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从苏格拉底到查理·柯克 。(图片来源: 合成图 维基百科)
历史上,总有一些人物用生命去成就精神,他们的死亡不仅没有抹去存在的痕迹,反而点燃了后世的火焰。
苏格拉底 为真理而死
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年-前399年),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思想家与教育家。他不仅开创了“诘问法”,以不断追问揭示人类思想的深层矛盾,更以自己的一生奠定了西方哲学的精神基石。后人常将他与其弟子柏拉图、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古希腊三贤”,视为西方理性与智慧的源头。
在2000多年前的古希腊,苏格拉底被控“败坏青年、否认国家之神”,在雅典法庭上接受审判。苏格拉底在法庭上的辩白充满了坦诚与勇气。他不仅回顾了自己一生寻求真理的方式,还阐述了他对正义与神明的信念。他强调,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挑战法律或动摇社会,而是出于对智慧、真理与灵魂纯洁的追求。最终,陪审团以投票裁定苏格拉底有罪,并判处他死刑。
他完全有机会逃亡,但最终选择留下。他明白,如果自己苟且偷生,就等于否定了毕生所坚持的真理与法律尊严。于是,他从容饮下毒槿汁,用死亡成就了哲学的不朽。苏格拉底以生命见证了信念,这使他的死成为西方思想史上的开端。
查理·柯克 不怕死的公开宣言
2025年9月10日,年仅31岁的查理.柯克,在美国犹他州大学演讲时中枪遇害。他生前常说:“我不怕死。”这不是鲁莽的挑衅,而是一种信念:若生命有限,那就要把真理与使命放在首位。柯克明知自己所站立的舞台充满争议与风险,但他依然选择直面挑战,一刻都不肯耽搁,马不停蹄地做着自己使命里要完成的事。
查理一次又一次与持不同意见的人对话,与反对者进行尊重而坦诚的辩论。他不恨对手,反而希望他们变得更好。这在今天极为罕见。在这个充满回音室的世界,查理突破了局限。他用爱传递真理,因此他的声音如今更加响亮。
他的死虽是暴力的突发事件,却因他“不怕死”的姿态,而被追随者视为殉道式的完成。
虽相隔千年却同一回声
苏格拉底与柯克,一个在古希腊法庭,一个在现代美国校园;一个以毒酒赴死,一个被子弹击倒。时代不同,场景不同,但他们却展现了相同的精神内核:
在生死面前不退缩;把生命置于信仰与使命之后;用死亡完成精神的再生。这正是“向死而生”的诠释。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对更高价值的确认;不是沉默,而是让思想在更广阔的时空里回响。
苏格拉底和查理·柯克选择了“向死而生”。这不禁让人想起莎士比亚笔下哈姆雷特的经典之问:“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不同于哈姆雷特的犹疑与痛苦,苏格拉底和查理·柯克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展现的是一种决然与坚定。这便是“向死而生”的启示。
按:下文所引的篇章,出自《柏拉图全集》第一卷《申辩篇》。这是柏拉图对老师最后一次公开演说的记录,也是世界思想史上最具震撼力的文本之一。
苏格拉底的死亡,不仅是一位思想者的殒落,更是一种文明的启蒙。他以生命作证,证明了“追求真理比生存本身更为崇高”。他的最后申辩,至今仍回响于历史长河之中,提醒人们:真正的自由,不是肉体的存续,而是灵魂的独立。
苏格拉底的最后申辩
雅典的公民们,我之所以背负这样的恶名,不过是因为人们认为我有某种智慧。那么,你们或许要问:这是什么样的智慧呢?我回答:是凡人所能拥有的那一种。也许我真的拥有这样的智慧;至于那些人自以为拥有的,我宁愿称之为“超人的智慧”。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它,因为那并不是我所追求的;若有人说我想要那样的智慧,那是在造谣,诽谤我。
公民们,即便你们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夸张,也请你们静下心来听,因为这并非我自言,而是一位值得你们尊敬的人物说的。我要请出一位你们都信任的证人,为我的话作证——那就是德尔斐的神。祂会告诉你们,我的那点智慧属于哪一类。
你们一定认识凯勒丰,他是我自幼的朋友,也是你们的同胞,曾与你们一同流放、又一同归来。你们都知道他的性格:凡事急切冲动。有一次,他来到德尔斐,冒冒失失地向神请示:世上可有一人比苏格拉底更有智慧?女祭司传下神谕:没有。凯勒丰本人已逝,但他的兄弟今日就在场,可以为我的话作证。
为什么我要讲这件事呢?因为这正是我背负恶名的缘由。当我听到神谕时,我心里暗暗疑惑:神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谜该怎样解释?因为我深知自己毫无智慧,无论大事小事皆是如此。那么神却说我在人间最有智慧,这怎么可能呢?祂是神,决不会说谎,这与祂的本性不符。我经过长久思索,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探求答案。
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个比我更有智慧的人,就可以去质问神谕,对祂说:你宣称我最智慧,但这里明明有一个比我更智慧的人啊!于是,我去拜访一位以智慧著称的人士(他的名字我不必说出,他是一位政界要人)。结果,一开始与他交谈,我就不得不想到:他并不真正有智慧,虽然许多人以为他有,他自己也以为有。于是我试图向他说明,他其实并不智慧。结果,他憎恨我,在场听到我话的人也憎恨我。
我于是离开他,心里暗想:好吧,虽然我们人中没有谁真正知道何为“美善”,但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比他强,他一无所知却自以为知道,而我一无所知却不自以为知道。在这一点上,我似乎比他略胜一筹。后来,我又拜访了另一位自以为更有智慧的人,结果情况完全相同。于是我又多了一个敌人,他周围的人也成了我的敌人。
我一个接着一个地探问,明知自己在激起敌意。我也曾因此悔恨、畏惧,但我不能不这么做,因为我必须先履行对神的承诺。我心里想:我必须把所有自称有智慧的人都访问一遍,弄清神谕的真正含义。公民们,我对你们不能不说实话,凭大神起誓,我观察再三,发现那些最有名气的人恰恰最愚蠢,而那些不受瞩目的人反而更有智慧,更好些。我付出了巨大劳苦奔走各处,最后发现神谕无可驳倒。
在看过政界人士之后,我又去看那些诗人:悲剧诗人、酒神颂诗人,以及各类诗人。我对自己说:在他们那里,你一定会暴露无知,他们一定比你懂得多。于是我拿出他们最得意的作品,请他们解释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想他们总能教我些东西。你们相信吗?我几乎不好意思说,但不得不说真话:在座几乎任何一位都能比诗人更好地谈论诗的含义,而诗人自己却说不出所以然。这时我明白了:诗人写诗并不是凭智慧,而是凭灵感,就像神谕的先知们说出许多美好的话,却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我还观察到,他们因为有诗才,就自以为在其他领域也最有智慧,其实一窍不通。于是我离开他们,心想自己在这点上比他们高明,就像比政客高明一样。
最后我去访问工匠。我知道自己确实一无所知,相信他们一定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次我没看错:他们确实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在这方面比我智慧得多。但我也发现,这些能工巧匠也有诗人同样的毛病:因为自己手艺精湛,就自以为在重大问题上也有智慧。这缺点淹没了他们的真正智慧。于是我自问:你愿意保持原样,既没有他们的技艺,也没有他们的无知呢?还是宁愿同时拥有他们的技艺与无知?我对自己,也对神谕回答:还是保持原样更好。
公民们,正是这样的探问,给我树立了许多强大而恶毒的敌人,也正因这样的探问,我得到了“最有智慧的人”的称号,因而受到诽谤。旁观者总以为,我既然揭示别人缺乏智慧,那神谕的意思就是“人的智慧毫无价值”或“根本没有智慧”。但神谕并非特指苏格拉底,只是用我的名字作例子,大约是说:“人们哪,像苏格拉底这样的人,知道自己的智慧实在毫无价值,这样的人就是你们中最有智慧的了。”
所以,我便到处奔走,秉承神的旨意,检验我认为有智慧的人,无论他是公民还是外邦人;若他并不真正有智慧,我就作神的助手,指出他的无知。这工作让我忙得不可开交,既无暇参与公共事务,也无暇照料私事。我之所以一贫如洗,正是因为这份对神不懈的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