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年「勸進」江澤民?冤枉他了
「勸進」說法多屬傳聞,無法查證。唯一併非傳聞的事實,是張萬年向江澤民表忠。有報導說,張萬年上月首度提出「軍隊一切行動要聽從黨中央和江主席的指揮」。《解放軍報》的七.一社論,更把「一切行動聽從以江澤民為核心的黨中央指揮」稱為「我軍的最高政治紀律」。
我倒覺得這沒有絲毫「勸進」的意味,很像是一貫套話的重複。江澤民官居總書記,中央軍委主席,在一貫強調黨指揮槍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說軍隊聽從江澤民指揮,乃自然而然。之所以很自然的事情現在聽起來很刺耳,一是因為鄧小平曾經實際上打斷過黨指揮槍的傳統,在胡耀邦、趙紫陽當總書記的時候,軍隊聽他鄧小平的,甚至搞起了槍指揮黨,背靠軍隊的支持,垂簾聽政,給胡耀邦眼色看,把趙紫陽趕下臺。二是現在到了交接班的最後關頭,一聽到「指揮」的字眼,人們就不由自主地神經過敏,浮想聯翩。卻忽略了一個基本事實:鄧小平之後,江澤民已經黨軍一把抓,軍隊聽他指揮應該天經地義了。
中共的黨指揮槍並不意味著黨總書記或者主席必然指揮軍隊,像美國總統是當然的三軍總司令那樣;更不可能集體領導,幾個政治局常委一起管軍隊;而是具體落實在中央軍委特別是軍委主席身上。當黨的最高領導與軍委主席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軍委主席作為黨指揮槍的體現,便實際上成了最高軍頭,並且可以依靠軍隊的支持,玩弄槍指揮黨的把戲,實現中共黨內的「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長征遵義會議之後毛澤東就是這麼個欺負人的角色,當時的總書記張聞天名為「負總責」,實際上經常要看毛澤東的眼色行事,跟後來的胡耀邦趙紫陽悲慘遭遇差不多。1943年,毛澤東把黨主席軍委主席一肩挑,才正式結束那種槍指揮黨的尷尬局面。
現在,變相槍指揮黨的鄧小平時代也告結束,江澤民又是總書記又是軍委主席,解放軍如果仍然不聽他的,豈不是要回到軍人徹底「自治」的年代,天下豈不亂套。
從人脈關係上看,張萬年是鄧小平提拔重用的老將,並非江澤民的軍中鐵桿。在軍隊裡,江澤民最信任於永波。解放軍要「勸進」,該由於永波帶頭才是,輪不到張萬年搶頭功。而且張萬年遲浩田都是肯定要馬上退休的人了,他搶這個頭功幹什麼?為了多拿幾塊退休金?
不過軍隊聽從江澤民指揮既已天經地義,如今又何必再來特別強調一下子呢?這有三種可能。一是講套話的習慣使然。逢時過節,領導人大駕光臨,隆而重之地套話老話重提,在現在中國政壇,基本上成了一套標準定型的節目。否則,沒甚麼實質新話題,或者不願講知心話敏感話,又不敷衍幾句套話老話,三言兩語完事,便難免顯得寒嗆,不夠隆重。
二是正因為江澤民快要退休了,軍隊或社會上有人機靈得過了份,竟然提前進入人走茶涼狀態,離心離德,不聽號令或者陽奉陰違。這對即將退休者來說,未免太殘酷太無情無義,不利於江澤民交班的痛快進行,所以需要堅決制止。
三是中國人講究善始善終。出生、上臺,都是喜事,去世、下臺,也都是喜事。雖然實際上多數當事人並不喜歡後者,旁人經常還是當作喜事來大操大辦,鋪排些隆重的葬禮或者歡送儀式。張萬年的講話也不妨就看做歡送儀式的一部分。即使他平時不大願意講套話空話奉承話過頭話,在這個場合勉為其難破破慣例,也是極有可能的。中國人對死去的人,對退休者,常常格外慷慨大方,往往生前、在位時得不到的崇高榮譽,在這個沒希望的時刻反而能輕而易舉如願以償。這幾乎已經成了中國人傳統厚道美德的一部分。
況且張萬年自己也面臨退休的前景,跟江澤民堪稱同病相憐,同一戰壕的戰友,因此第二第三種情況出現在他身上,就更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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