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迪:像詩一樣生活
20年前,她是「時代的先鋒,青年的楷模」,當時,醫生斷言,她活不過27歲。
今年,她已經47歲了,現代醫學延續了她的生命,但是,靠一次次手術延續的生命,究竟會有多少光澤呢?20年前,張海迪扼緊命運咽喉的時候,還是血氣方剛的青年,20年過去了,她是不是還在敲命運的門?
關於快樂
快樂是很難的,我們常常為了短暫的快樂,愁苦經年。張海迪更難。
張海迪看上去很快樂,哪怕是在最痛的時候,她也能展露一張燦爛的笑臉,為了來《藝術人生》做客,她還專門買了一件新衣服。
但張海迪說,從來沒有一件讓她真正快樂的事。
張海迪現在的身份是作家,但寫作是痛苦的,她得了大面積的褥瘡,骨頭都露出來了,但她還在寫。她又做過幾次手術,手術是痛苦的,她的鼻癌是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實施手術的,她能感覺到刀把自己的鼻腔打開,針從自己皮膚穿過。第一次聽說自己得了癌症,她甚至感到欣喜--終於可以解脫了。
張海迪說:我最大的快樂是死亡。但是,她卻活了下來。
她寫小說,畫油畫,拍電視,唱歌,讀碩士--甚至,她很喜歡香水,她活得有滋有味。
主持人朱軍問她,你這樣坐著是不是很難受,她說,是的,非常難受,可我已經這樣坐了40年了。
「我很痛苦,但我一樣可以讓別人快樂」,張海迪說這話的時候,詩意從她身邊瀰漫開來,充盈了《藝術人生》整個演播大廳。
關於散步
散步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三樣道具:閑散的心情,怡人的景色以及健康的雙腿。
這三樣,張海迪都沒有。但她照樣可以散步。她有丈夫王佐良。
他們的散步是這樣的:王佐良推著張海迪,這樣,腿就有了。為避開圍觀的人群,散步的地點就選在自己家裡,這樣,閑散的心情也有了。至於怡人的景色,在張海迪的嘴裡。
靠在丈夫背上,張海迪不斷地描述自己想到的風景,一棵樹,是柳樹,柳葉是綠的,一片湖,湖水是藍的,一根電線桿,一陣狂風,一場疾雨……景色在張海迪的描述中歷歷在目,20年的光陰,夫妻倆就是這樣,相濡以沫。
十多年,王佐良沒有外出理過發,他的髮型全是張海迪親自做的。20年,張海迪活在詩意裡,活在自己單純的世界裡,王佐良是那個讀詩的人。
關於如果
生活中沒有如果,但《藝術人生》裡有:
--如果當年沒有那個記者發現你,或者說你沒有這樣的社會影響,那麼你今天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還會戴上碩士帽,還會寫出這麼多的書來嗎?
--假如真的有假如的話,我是一個健康的人的話,我想我會做得比現在、比今天還要好,我對社會的貢獻要比今天還要大。
--如果你能站起來的話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我想試試跳舞。真的。這是一個人內心深處的一種最大的願望。雖然我這麼多年沒有跳過舞,但是我一直沒有停止生命的舞蹈,我想生命的舞蹈可能比現實的舞蹈更美麗。
--如果能站起來你想為你丈夫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我想像很多家庭主婦一樣做做飯,而不是像這樣坐著。
--如果你不在了,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我要是不在了,我的愛人還是應該再找一個人來陪伴他,再有一個健康的人來陪伴他……
《藝術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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