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小華：中共政權合法性辨析

中共「十六大」召開在即，一小撮中共頭腦經過黑箱作業，私相授受後的權力分配劇本，又要通過這麼一台大戲「奉獻」給全國人民了。面對這一切，不要說十三億人民被蒙在鼓裡，就是六千萬普通黨員都無權發表意見，甚至連公開的猜測都不被允許。做中國人的窩囊有甚於此呼？！只要是還稍有點血性的中國人都不得不發出疑問︰這樣的政權合法嗎？

在對於中共政權合法性的質疑中，很多人其實只是出於一時的激憤而已，因為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無情的現實──畢竟是中共一手掌控著中國大陸；世界上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國外，都承認中共政權是「代表中國的惟一合法政府」。由此，那些為中共政權高唱讚歌的人們不必費什麼口舌，只要把與中共政權建交的國家總數，以及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地位等事實擺出來，似乎就可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中共自己卻不會這麼魯莽，因為這樣做的結果是使自己的合法性反而大打折扣。中共政權畢竟是直到七十年代才進入聯合國取代臺灣（中華民國）的。如果把政權的合法性寄託在國際承認，以及是否加入聯合國上面，那麼中共建政後的二十多年就一直是非法的存在了。

現在有一個問題必須搞清。即，我們在這裡所討論的「合法」、「非法」的「法」，是指的什麼「法」？從國際法的角度來考查，中共政權無疑是合法的，所以不是我們這裡所要討論的「法」。那麼，是不是自然法呢？也不是。因為自然法是摸不著、看不見的，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說到底這裡的「法」還是指國內法，也就是中共自己制定的那一套法律。有人會納悶，既然法都是自己制定的，哪有不合自己制定的法的道理？可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

打個比方說，一般人們總希望自己生的孩子長得像自己。不過也有例外。比如一個醜八怪如果還知道自己丑的話，他除了給自己塗脂抹粉、掩飾打扮外，同時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得跟自己一樣的醜。在希望孩子具有自己的特徵，長得像自己的同時，還儘可能通過化妝、整容之類的手段，盡量把孩子丑陋的一面遮掩起來（當然，ＤＮＡ不會因此而改變）。可是這樣一來，孩子就有可能變得不像自己了，因為自己實在是太醜陋了。人們會因此而反過來質疑︰你真是這孩子的爹（媽）嗎？中共的問題就出在這裡。不過，好在問題出得還不是很大，尚有補救的餘地──只要把妝之類的卸了，醜點兒就醜點兒，恢復本來面目，要做到合法──像自己──還是不成問題的。至於其他的一些指責，其實都好應付。下面，讓我們看看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人們質疑中共政權合法性的主要一條理由是︰中共政權並不是通過民主選舉，獲得人民的授權上臺的。但是，這一指責並不那麼站得住腳。中國，甚至是世界歷史上又有幾個政權是通過民主選舉上臺的？難道能說它們都不具有合法性（希特勒政權反倒是通過選舉上臺的，合法了又怎麼樣？）？你也許會反駁說︰歷史是歷史，現在是現在，在當今這個世界，不通過民主選舉，不允許民主選舉而依靠暴力掌握政權就是非法的。

不對。我們知道，在黑社會組織裡，誰當大哥誰當教父並不是通過民主選舉決定的，而是幾個長老或幫會骨幹經過幕後協商，黑箱作業後推舉一人，然後大家過去跟他握握手，擁抱一下等，通過這些個既平淡無奇，又莊嚴肅穆的簡短儀式，新的大哥或教父便誕生了。至於誰當大哥，誰當教父，那是要靠實力來說話──或者是誰的拳頭硬，或者是誰的幫派大。不服的話就打上一架，看誰厲害。從來沒聽說黑社會成員對此種做法有什麼不滿︰認為缺乏民主什麼的，質疑其合法性。你也許會說︰就算黑社會成員認為其領導層的產生是合法的，但黑社會組織本身在現代社會裏卻是非法的存在。你錯了。黑社會組織的存在在中國大陸也許是非法的，但在自由民主的世界裡反倒是合法的。大陸的老百姓不能明白︰為什麼日本的暴力團組織公開掛牌活動，警察對他們的組織、成員等掌握得一清二楚，卻不去抓他們？道理很簡單，無論是山口組還是別的什麼大大小小的組織，根據憲法保障結社自由的條款，其組織本身的存在是談不上合法不合法的。就算是犯了罪，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像中共那樣，為了取締某個組織而不惜違憲地制定一部法律。

你也許會進一步反駁說︰黑社會組織內部並不承認民主理念，並不標榜自己是民主的，而中共卻至少表面上是承認民主，口口聲聲高喊民主的。你又錯了。中共什麼時候承認過「西方式的民主」？它提倡的是「社會主義的民主」。至於什麼是「社會主義民主」，解釋權在它手裡。它可以說，現在中共所做的一切不多不少，正正好好符合「社會主義民主」。請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還有什麼脾氣？

當然了，中共表面上不會這麼無賴，自甘墮落成黑社會幫會組織，與之為伍。不過中共領導人卻很樂於自比為「秦皇漢武」之類的。君不見大陸的電視螢屏上儘是些宵衣旰食、勤政廉明、愛民如子的君王嗎？從「戲說」到「正說」，一以貫之。老百姓不用指點也能從中看到某些中共領袖的影子，甚而盼望像這樣的明君能再多出幾個，好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可是我們的老百姓也許忘了，即便在那「明君輩出」的年代裡，國家的主人也並不是廣大的人民，而是君王一人。其餘的上至宰相，下至平頭百姓，無不是君王的奴隸或奴才。真所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也。

歷史上岳飛的所謂「精忠報國」，其「忠」的並非是人民，而是皇上。所以還有「忠君愛民」一說。說到底，國家也好，人民也好，都是為君王一人服務的。其實質是君王的「以一己之小私為天下之大公」。若細細考查，我們歷史上的很多所謂「民族英雄」，其實準確地說應是「忠君英雄」。為了保住皇上，保住朝廷，他們願意割地賠款，簽城下之盟。只是當侵略者慾壑難填，不接受這一切時，為了忠君，他們才不惜「玉碎」，因此而「照（了）汗青」。以現代的眼光來看，他們的好多舉動也實在是迂腐得可以。可是竟管如此，人們還是對他們滿懷景仰，視為楷模。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就牽涉到我們如何理解「正義」這個問題了。歷史上何者被視為正義，何者被視為非正義，其實是由當時人們所認同的「主人」為基準的。為「主人」謀利益便是正義的舉動，相反則是叛臣逆賊，千古罪人。所以，誰做了主人標準就由誰定，世界就圍著誰轉。做了主人，等於是「贏者通吃」。怪不得歷史上人們為了爭奪「主人」的寶座而不惜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古今中外的歷史，說穿了，就是爭奪做「主人」的歷史。「僕人」的身份地位可以封授，可以推選，「主人」的寶座的獲得只能通過你死我活的爭搶，其間容不得絲毫的「溫良恭謙讓」。想不通過爭奪便坐上主人的寶座，如果不是痴心妄想，得來的主人頭銜也只能是徒有虛名。那麼，有沒有不通過激烈的鬥爭，對方就主動讓出「主人寶座」的情況呢？當然也有，不過歸根結底還是由雙方的實力對比決定的。好比圍城，城內的人在外無援兵，內無糧草的情況下，料定再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為了不使全城的兵民跟著遭殃，於是開城投降。雖然主人做不成了，但避免了最壞的結果。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順應了時代潮流」。但圍城的人們首先一定要有堅強的鬥志，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決心才行。

歷史上做主人的大多是君王，這些主人因此被稱作「君主」。自十七、十八世紀以來，人民開始做起了主人，此所謂「民主」也。如上文所說，要做主人並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而是要通過艱苦鬥爭才能成功。並且，一不留神，好不容易到手的主人寶座還會得而復失。所以，這一人民要做主人的鬥爭反反覆覆持續了三百多年，到上世紀末才初具規模。現在好多人也許會想當然地以為，「主權在民」是天經地義的。其實主權可以「在民」，也可以「在君」，甚至可以在世上並不存在的，純粹觀念的東西上。日本在戰後「和平憲法」頒布之前就是一個「主權在君」的國家。

中共經過二十多年的武裝鬥爭，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才贏得了政權。本著「誰投資誰受益」的原則，中共做中國的主人那是理所當然的了。可是，由於本世紀的民主潮流實在強大，連民主的敵人也不得不打出了「民主」的旗號。更何況，中共就是靠打民主的幌子起家的。所以，礙於國際觀瞻，中共不求虛名，把「主人」這頂帽子戴在了好多還莫名其妙的中國百姓頭上。可當時的中國老百姓雖然為中共上臺出了不少力，付出了巨大的生命財產損失，但做了幾千年奴隸的人們其實並不知道什麼是民主，骨子裡只是想換個好主人，好讓自己「做穩了奴隸」，未曾想過做什麼主人之類的。一部分真想做主人的人們知道骼膊擰不過大腿，只能希望這頂主人帽子戴久了會弄假成真。可是，現實告訴人們，帽子終究是帽子，自己不去努力抗爭，永遠只能是個戴著主人帽子的奴隸。可是，中共這麼做也不是毫無風險的。我們知道，只有主人選擇、廢除僕人，哪有僕人不許更換，要永遠領導主人，代表主人的道理！翻遍中國的法律，也沒有中共是中國的主人這一條。這就是「孩子不像爹媽」的癥結所在。中共只要不理順「主僕」關係，就有政權合法性的問題。不過，要理順這一關係也好辦。正值中共「十六大」將要召開之際，我在此籲請中共乘此良機把主人這頂帽子收回，堂堂正正地做中國的主人，以獲得無可辯駁的合法性。我們可以稱此為「主權在黨」。

歷史告訴我們，民主不是靠施舍，靠恩賜能夠獲得的。既然中國的老百姓本來就不是什麼主人，就應該痛痛快快地把主人這頂帽子物歸原主，勇敢地承認自己只是奴隸，讓中共名副其實地成為中國的主人吧！我們願恢復奴隸的地位並不是我們喜歡做奴隸，只不過是承認現實罷了。相反，有些人明明身為奴隸卻不敢承認，甚至還要對頭上的那頂「主人」高帽讚賞有加。那樣做固然不會因此而變成真正的主人，當然也不再是奴隸，而成了奴才了。

有名無實的「主人」我們已經做夠了，我們情願做爭取做主人的奴隸。只有通過堅持不懈的鬥爭才能從中共手中奪得主人的寶座。中國人民不再需要換個什麼人來做我們的主人，我們要求的是權力的馴化──中共向中國人民無條件投降！(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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