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血案」「造謠」有理！

2003年10月16日，貴婦蘇秀文在與受害者發生口角並毆打受害者後，駕駛豪華寶馬車釀成一起血案，撞死農婦劉忠霞，另致12人負傷。12月20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道裡區人民法院根據蘇「精神溜號，操作失誤，採取措施不當」，以「交通肇事罪」判處蘇有期徒刑2年，緩刑3年；換句話說，蘇可能1天牢也不用坐。這樣的判決在美國也許再平常不過，而根據中國的現行法律以及在「嚴打」期間大開殺戒的中國，這樣的判決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怨聲鼎沸，特別是在網上引起了激烈的大討論和強烈的憤慨。根據以往的慣例和中國的國情，「刑不上大夫」、「王法不加於尊」，之所以會出現如此明目張膽的重罪輕判，網民們認為肯定有大後臺在背後撐腰作怪。網民們根據或道聽途說或捕風捉影或蛛絲馬跡或真憑實據的消息，一會兒說蘇是省上某高官的兒媳，一會兒又說蘇是市裡某大員的親戚，「妖言惑眾」、「蠱惑人心」，鬧得哈市滿城風雨，高官們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美利堅的媒體和公民大炒「伊鈾情報門」事件，英倫三島的媒體和民眾對「凱利」事件窮追猛打；伊拉克戰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又怎麼樣？難道能一美遮百醜嗎？堂堂的布希政府、布萊爾政府因此而傷透了腦筋，被攪得焦頭爛額、精疲力竭，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又是解釋，又是道歉，又是辭職，戰爭勝利所帶來的喜悅被沖刷得干乾淨淨。由於有了網路，中國網民也不含糊，終於發出了雄獅般的怒吼，讓大人物和闊老爺們嚐嚐咱中國老百姓的厲害。

面對網上沸沸揚揚的傳言，官方終於坐不住了。2004年1月1日，負責事故處理的哈爾濱市道裡交警大隊有關負責人正式出來闢謠：蘇秀文不是黑龍江省或哈爾濱市曾任和現任領導的親屬。1月5日，黑龍江省政協主席韓桂芝聲明：蘇秀文（45歲）不是她的兒媳，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和她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沒有任何關係，並公布她有兩個兒子，大兒媳35歲，二兒媳30歲。同日，省人大副主任馬淑潔告訴記者，網際網路上涉及到她的傳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蘇秀文和她沒有任何關係，馬說，她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和兒媳都是33歲，並且不在哈爾濱市工作。省委副書記劉東輝表示：讓大家瞭解事情情況是有必要的，事實勝於雄辯。劉強調，不管蘇秀文是不是省領導的子女，即使是，也要堅持依法辦事、秉公處理。1月7日，肇事人蘇秀文丈夫關明波表態：父母已雙亡，自己不是原副省長關舟的兒子，他家的親戚，連在區裡當官的都沒有。

或許的確有人造了謠，或許高官們確實受了冤枉，但不能因此而責怪網民們撥弄是非、造謠中傷。打個比方說吧，某人是慣偷，屢屢犯案，某天又失盜，他自然而然、首當其衝地被懷疑為第一嫌疑犯，而這次還真的不是他幹的；你能怪別人懷疑沒道理嗎？再看看出事後關明波那架勢：事發當天，關明波稍後開著一輛奔馳車趕到現場，安慰蘇秀文說：「沒事兒，有100萬夠賠他們的了！」多麼財大氣粗！據瞭解，關明波是哈爾濱某集團的總裁，是哈市最大的路橋承包商；且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居然動用武警部隊維持秩序！是誰操縱和調動了武警？難怪網民們會滿腹狐疑。退一步說，就算肇事者與高官們沒有親屬關係，有沒有其它關係例如利益關係呢？官員─承包商，這似乎是一種天然而強大的利益聯盟，這方面的黑幕、骯髒交易在中國還少嗎？

即使網民真的造了謠，那也是被逼的。網民無法得知真相，就只有根據經驗和「馬路消息」猜測了；網民不是職能專業人員，發布的信息與事實有出入，這是完全正常的和可以理解的。就連靠「新聞」和「真實信息」吃飯的記者，要搞到一點真相都要冒很大風險，又何況普通網民。據《瀋陽今報》說，記者在哈市採訪此案時就遇到了毛骨聳然的場面；人們懷疑：參與深挖此事內幕的記者，他們的人身安全會不會遇上麻煩？

記者的採訪受到肇事者的騷擾和威脅，這還可以理解；而本來有義務保障記者採訪瞭解事實真相、有義務向記者提供真實情況的執法、司法機關，也給記者調查設置重重障礙，讓人無法容忍。記者經過千辛萬苦、冒著危險採訪到的情況，卻被有關部門的「壓稿通知」變成了一堆廢紙，並要求以「某某通稿」為準。在「寶馬案」重新調查程序啟動後，1月9日省政法委的發言仍很強硬：在正式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不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信息為什麼如此不透明？

於是網民只好憑直覺「造謠」。幸虧「造謠」，高官們才出來闢謠，才得以震動高層、更高層和全社會，這一案情並不複雜但卻撲朔迷離的血案才得以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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