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隆中: 殺雞儆猴」之後：從薩斯到禽流感

發表：2004-02-03 21:58

猴年伊始，中國處處殺雞。這應了一句俗話，叫做『殺雞給猴看』。成語稱為『殺雞儆猴』－－『儆』是警告、嚇唬、威懾的意思。

事實上，這一次的禽流感，並不是近年中國首次出現這種大規模的公共衛生危機。去年薩斯危機鬧得全世界驚慌，肇因即始於中國。這一次，疫病是先在東南亞國家發現的，但是，根據國外衛生刊物的報導，其實也是發源於中國。當然，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已經否認這個說法，世界衛生組織對此也諱莫如深。不過，在這類公共衛生問題上，有常識的人都會寧願相信媒體，更何況是衛生專業的媒體，而不能相信官僚，包括政府和國際組織的官僚。去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官僚作梗，欺上瞞下，廣東的薩斯不會流毒全國，為禍人類。對於這次來勢凶猛的禽流感，官僚們也是始則力圖隱瞞，瞞不住了則繼而力圖『誇小』情況。前兩天，中國官方媒體還在說什麼廣東、湖南、湖北的疫情已經得到控制，不會擴大。話音未落，浙江、上海、河南、雲南、新疆等地紛紛出現疫情。現在，國務院總理已經出動，到疫區顯示中央政府的重視和關懷了。當然，病菌也怕大官，總理都變成了救火隊長，下一步的疫情控制一定又是捷報連連了。

現在香港的編輯不喜歡聽到他認為不順北京耳朵的話，上面這一句見報時如果沒有刪去，謝天謝地，那說明香港確實還有諷刺的自由。在內地，諷刺的自由則每天存在於生活之中。這個二00三戰勝薩斯、二00四來了禽流感的可悲事實，就是最大的諷刺。諷刺什麼呢？慈悲的上帝，去年給了一個警告，讓中國政府改過，再要不欺瞞了，要還給人民獲知信息的權利，免得他們在政府的欺瞞中死於非命。這也叫做殺雞儆猴，意思是為了防止未來更大的災難。可是，我們看到，去年的薩斯危機並沒有改變中國政府的思想方式和運作方式。今年薩斯再來，它還是這樣應對，能瞞就瞞，不能瞞了再說。今年禽流感也來了，它也是這一套，瞞得住的時候，為什麼不先瞞著？到瞞不住了的時候，自然還有辦法－－去年那樣欺瞞，花樣拆穿以後大家還以為事情鬧大了呢。結果呢，最後還不是萬事平安，當局的威信反而進一步提高。說到底，沒有政府的瞞騙，就沒有薩斯危機；沒有薩斯危機，就沒有什麼『胡溫新政』。所以，今年還要繼續瞞騙在先，危機在後，『新政』繼之，中國才有希望！

所謂『萬事平安』，當然是從領導人的角度來看，是從政府的方面著眼。至於幾百條老百姓的性命，那個不在話下。中國本來就人口太多，死幾個人沒有什麼壞處，只要這死人的事情不至於影響到領導人屁股下面的寶座有所晃動。殺雞給猴子看？那有什麼了不起的？猴子不是雞，說不定猴子在必要的時候還準備動手殺雞呢。在一個猴子的利益與雞的利益相互之間沒有制度化關聯的政治體制下，雞都死光了，猴子還不是照樣佔山為王？全能的上帝呀，恕我罪過，您老人家如果真的是想用薩斯危機提醒並促進中國進行政治改革，那是不是也有錯估形勢的失察？

官僚們的思想和運作方式沒有改變，是因為他們處身其中的權力關係沒有改變。儘管總書記、國家主席和總理天天為民著想，哪怕想得半夜掉下眼淚，可是官僚機器不相信眼淚。一個連人命都可以滿不在乎地犧牲的權力制度，怎麼會相信眼淚呢？他們第一相信權力，只要沒有新的方式制約和監督他們的權力，他們永遠能夠找出聰明的辦法對付上級。他們第二相信金錢，只要中國仍然金錢滾滾，他們知道這一切惡行都會很快被人們忘記的。至少，為了金錢，人們不得不裝作忘記了這些惡行的樣子。否則，他們也懂得『殺雞給猴看』的道理：你不乖乖地歌頌官僚們的隱瞞，中國就沒有你賺錢的門路。香港媒體都已經看懂了這個遊戲，唯恐哪位專欄作家不小心得罪了北京的新上司，連帶他們的報紙或者老闆不能在中國的金錢大潮中分得一杯殘羹。偏偏他們的殺雞儆猴是起作用的，可見共產黨確實比神靈高明，比上帝偉大。(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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