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緣何「青山不老 碧水長流呢？

在「一大等於二十年，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的歲月裡，筆者曾在報上看到過廣西環江水稻畝產創「13萬斤」這樣的「大衛星」；在「文革十年浩劫」期間，曾學習、宣傳過河南靈寶機構改革的「新經驗」。改革開放後，又在報上看到，不管原來的「大衛星」也好，「新經驗」也罷，原來都是「假話」。而不久前（2004年3月14日晚），筆者又親眼目睹了中央電視臺於「新聞聯播」時間播放黨和國家領導人參加憲法修正案投票現場直播的「鏡頭」和近日看到的官方網站發表的美國副總統切尼在復旦大學發表演講的「全文」，原來也是「假話」。特別是今日（2004年4月19日）在報上看到的揭開「中國長壽第一島」真相的報導，得知原來聞名中外的「中國長壽第一島」，竟是湖北省鄂州市梁子湖區梁子鎮原黨委、政府精心炮製的「彌天大謊」。撫今思昔，解讀上述事實，思緒起伏，感慨萬千。不禁一個問題浮上心頭：中國怎麼啦？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這「假話」緣何「青山不老山猶秀；碧水長流水愈嬌」呢？

其實，只要敢於直面當代中國的實際，這個問題的答案並非如求「哥德巴赫猜想」之「解」那麼難，而是如從自己囊中取物，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這就是自新中國成立至今，政治遊戲規則，包括明的和暗的，儘管有不少變化，但其中的講「假話」者被褒為擁護聖明，講「真話」者被貶為攻擊當道；講「假話」者迎合世俗，徒見瓦底雷鳴，講「真話」者拂逆官場，落得黃鐘毀棄；講「假話」者囿於私心，以致名利雙收，講「真話」者出於公心，不免身敗名裂，卻沒有發生根本變化。人們長期生活在「報喜不報憂」這樣的政治遊戲規則中，能不講「假話」去「歌功頌德」而傻乎乎地講「真話」去揭「真相」嗎？

回顧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歷史，講「真話」者有幾人有好下場？1957年講真話、實話者幾乎都成了"右派"，據不完全統計落入"陽謀"之中的至少有55萬人；1959年，開國元勛彭德懷講了幾句真話、實話，在廬山會議上竟被國家重臣批得體無完膚，直到「文革」還被「紅衛兵」小將揪住不放；「文革"期間說真話、實話者又有幾個曾逃脫了入獄、下放、批鬥等悲慘命運，諸如像遇羅克、張志新、林昭等諤諤之士，僅僅說了幾句求真之言，便為此付出了人頭落地的高仰代價；即使"文革"之後，像王申酉、李九蓮、武文俊等敢於實話實說者也沒有倖免被虐殺的命運。就是今天，像山西青年記者高勤榮、「南都」報人的 「領頭羊」等，不都是緣於大膽放言，炮轟「假話」而身陷囹圄遭遇了牢獄之災的嗎？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人畢竟是血肉之軀，而趨利避害，最低限度避免傷害乃是人的天性。既然正在進行時的政治遊戲規則不能保障講真話、講實話者最起碼的人身安全，相反倒給講「假話」者以種種實惠。那麼，有幾人願意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去講什麼真話、實話呢？又有幾人不趨之若騖去與「假話」攀龍附鳳以求陞官發財、榮華富貴呢？冷酷的社會現實，已經把講「真話」的信仰和價值觀撕得粉碎，多數人靈魂中剩下的只是苟全性命第一、生官發財第一、趨炎附勢第一，「有錢便是娘」、「有權便是爹」的做人信條了。而「假話」正是這種「做人信條」的「親密戰友」和「得力助手」。至於什麼道義、良知、人格都統統去見「鬼」吧！連最簡單不過的真偽觀念都被打得七零八落，與普遍的造假、賣假甚至毒害生靈也在所不惜相比，這「青山不老山猶秀；碧水長流水愈嬌」的「假話」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麼講，是不是國人全都變得人心不古不可救藥了呢？否！當社會一旦建立起講「假話」不僅沒有好處，相反卻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災禍這樣的政治遊戲規則時，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把講真話、實話視為人生的康莊大道而永往直前了。而「假話」屆時也就自然而然隨之而壽終正寢。而令筆者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建立這樣的遊戲規則在外國已是婦幼皆知的政治常識，而在中國則難於上青天。而有些人動不動就搬出什麼「還有很長路要走」等「擋箭牌」橫在人們的訴求面前，致使人們的「訴求」也只好在「青山不老山猶秀；碧水長流水愈嬌」的「假話」面前低三下四地「俯首稱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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