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背後：有人收入百萬有人擺攤賣燒烤

鄒春蘭現象並非個案，中國每年大約有3000名以上的運動員退役，每年40%左右的退役運動員難以按時適當安置。3月28日，一位舉重教練說，就連好多世錦賽冠軍，退役以後生活都沒有著落。

國家體育總局一份報告顯示，在湖南等八個省區，處於待業的退役運動員佔全部在隊運動員人數的28.9%，佔運動員編製總數的24.2%。其中寧夏回族自治區比例高達78%，是在訓運動員的3倍，其滯留運動隊時間最長的達21年。被譽為「金牌工廠」的遼寧體院，在2002年，積壓的待分配人員有數百名， 2003年各種冠軍就有數十人。國家體育總局的數據顯示，2002年該省待業比率達34.5%。

才力：被譽為「亞洲大力士」，曾連續獲得了40多個全國冠軍和20多個亞洲冠軍。但在退役後，還是在遼寧省體育運動技術學院（簡稱「遼寧體院」）的關照下，才被安置為該院的一名門衛。2003年5月，因病去世。

戴國宏：這位前世界游泳冠軍退役後回到遼陽，經營一家小服裝店，平淡度日。

劉菲：遼寧省本溪市桓仁滿族自治縣人，1998年獲得世界技巧錦標賽女子三人項目冠軍，此前還曾獲得7項全國冠軍。2000年，21歲的劉菲退役後，四處打工，有時候給人代課每月只掙160元，還不夠房租。2004年經媒體報導後在本溪體委關照下到本溪體校任教練員。

「馬家軍」：今日有多名隊員失業在家。如陳玉梅，世青賽800米亞軍，在鞍山做一名礦工。

根據長期關注此行業的媒體同行介紹，金牌運動員的出路一般有五種，除娛樂路線，比較好的還有從政、經商、當教練，部分選擇當工人或者教師，另一部分則失業在家。

「運而優則仕」，2002年3月，曾7次榮獲羽毛球世界冠軍的唐九紅和奧運跳水冠軍熊倪，均被派至益陽市朝陽經濟開發區挂職。 熊倪擔任開發區副書記兼副區長，唐九紅出任副區長。2004年，唐九紅和熊倪結束挂職被委以重任，唐九紅擔任湖南省體育局副局長，熊倪則擔任湖南體育職業學院校長，兩人也成了湖南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之一，被稱之為「湖南速度」。

同類個案，當屬袁偉民率領的中國女排。除袁曾任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外，前中國女排隊長孫晉芳，在締造五連冠之後掌管總局彩票中心，2003年下半年又任職網球管理中心主任。

「現在中國體育看重的是奧運會冠軍和全運會冠軍。」國家舉摔柔中心主任馬文廣說，特別是重競技這種專業性特別強的項目，如果沒有這兩種金牌，退役以後的日子肯定難過。像柔道、摔跤、舉重等項目，觀眾少，很難進入市場。這些作為我國「世界金牌戰略」的重點攻克項目，其運動員大多數都來自農村。

「要想繼續保持我國在這方面的競技優勢，國家就必須對其重點支持，撥專項資金保證運動隊訓練、比賽的經費和運動員退役後的生活保障及傷病治療。」全國人大代表陳鷺芸說。

相對冷門的重競技體育項目，很多商業化的運動項目已經成為名利場。如甲A足球明星，其身價常常可以達到百萬年薪。田亮在電視上一個微笑就可以賺取百萬元的收入，姚明更是成為國內最有錢的運動員。這與他們所從事的項目本身不無關係。「這是市場的選擇。」3月29日，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馮建中說，該局無法專門針對兩種不同項目的不同落差出臺協調政策，只能依靠運動員自身的努力。

目前，退役後的運動員，國家並沒有統一的安置規定，主要是「買斷」後自主擇業，並給予一次性經濟補償。根據國家體育總局人事司測算，實施經濟補償辦法後，全國每年需要補償經費1億元左右。由於每年全國退役的運動員在3000名以上，以此推算，平均每人不足3萬元。另一個問題是，補償經費在上海、廣東等經濟發達地區基本可以保障，但是在西部等不發達地區則很難到位。

「退役運動員得不到妥善安置將可能導致我國競技體育人才出現危機。」有著多項「世界冠軍」頭銜的鄧亞萍在2003年的全國政協十屆一次會議上，聯合馬俊仁等14名全國政協委員提交了提案，希望國家採取措施做好退役運動員的安置工作。鄧亞萍等政協委員提交的提案，除了希望建立退役運動員就業培訓制度外，還強調建立、強化訓教一體化制度，保證質量，接受九年義務教育，並放寬對運動員入學的要求，以便運動員盡快掌握謀生技能。

目前中國實行舉國體育體制，實行縣市業餘體校、省級專業隊與國家集訓隊三級培養訓練體系。這個「一條龍」運動員培訓體制已經運行了50年，帶來了不可迴避的矛盾。「為安置退役運動員，做好優秀運動員的保障，國家先後制定和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規定。」3月29日，馮建中告訴記者。

退役女子舉重冠軍鄒春蘭為謀生計當上搓澡工，四川的冠軍們過得怎樣？

「她獲得過國際邀請賽柔道比賽的冠軍！」指著眼前略現蒼老的色爾江，多年來一直在四川運動技術學院前開鋪面的楊阿姨不住搖頭，在她眼裡，色爾江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但「一次意外」毀了這個當年剛開始叱吒柔道賽場的姑娘。

24歲的色爾江來自甘孜一個農家。16歲時，她來到四川省技術運動學校訓練，2000年，在上海舉辦的有俄羅斯、日本等國高手參加的國際邀請賽，色爾江過關斬將，奪得該項賽事的冠軍。此後，她多次挫敗全國排名前幾名的高手，並在2001年入選國家隊。2001年，她參加了九運會，惜敗於決賽前。2003年在國家隊集訓時她發生意外，六條韌帶斷裂！於是，按照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的原則，她回到了四川，從此與柔道無緣。

在領取了補償金後，她從2003年至今一直在靜養，10多天前，身體康復後，她才在楊阿姨的勸解下用經濟補償金盤下了一個店面。25日下午記者見到色爾江時，色爾江正提著切好的肉去她的燒烤店，據她介紹，由於剛剛開始，雇不起小工，她現在是一個人干。她每天從下午4點干到凌晨四五點。色爾江只有小學文化，面對現在的生活，她感到很吃力。

童玲曾經在80年代初期登上過世界乒壇的巔峰。她曾經兩度出國「淘金」。如今，她在四川大學體育館內開了自己的乒乓球俱樂部。從一名運動員到辦俱樂部， 44歲的童玲經歷了一個艱難的轉型期。1981年，年僅19歲的童玲終於到達職業生涯的巔峰。第36屆世乒賽上，她獲得女子單打的冠軍，世界排名升至第一。原本可以參加第38屆世乒賽的童玲在1986年時主動提出了退役的要求。

「在國內打球賺不了錢，想出國賺錢。」童玲前往的第一站是前西德。參加德方的甲級聯賽，她一個月可賺1000到2000馬克。1992年時，她又來到澳大利亞，在一傢俱樂部當起了教練。1998年，童玲回到成都，做起了乒乓球器材生意。

長期專業運動生涯使她在簽合同、起草發言稿或即興發言的場合裡，常常感到肚裡墨水很不夠用。為此，她只要有空就會看書讀報，以彌補十幾年的空白。

附：部分運動員現況：

袁偉民67歲1974年退役；2004年從國家體育總局局長位置退休。

許海峰49歲1994年退役；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獲得男子自選手槍冠軍，成為我國第一個奧運冠軍。現為自行車擊劍運動管理中心副主任。

李寧43歲1989年退役，1984年獲第23屆奧運會男子體操單項比賽男子自由體操、鞍馬和吊環3項冠軍。1990年創建李寧體育用品公司，任董事長。

劉璇27歲2001年退役；　2000年悉尼奧運會上獲平衡木冠軍。2005年北大畢業投身演藝圈。

鄧亞萍33歲1997年退役；曾經18次奪得過奧運會、世界錦標賽、世界盃冠軍。退役後到清華大學讀書。目前為在讀博士、北京奧組委官員、國際奧委會官員。

曲雲霞34歲1996年退役；1990年世界青年田徑錦標賽女子1500米比賽冠軍；1993年世界田徑錦標賽女子3000米比賽冠軍。現為東北財經大學體育教師。

才力1970年7月生1997年退役；1985年全國青運會110公斤以上級舉重冠軍；去世前任遼寧省體育運動技術學院門衛。

劉麗33歲1995年退役；「馬家軍」一員。1990年世界青年田徑錦標賽冠軍，目前無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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