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良心，陝北的漢——記維權大律師高智晟

 2００６年８月１５日星期二中午，中國著名維權律師高智晟被不明身份的人從山東的姐姐家帶走，三天後，８月１８日星期五，北京市公安局首次表示，他們現已拘留高智晟律師進行問話，訊問高智晟律師警方所指稱的他涉嫌參預犯罪活動的情況，警方同時還公布了高智晟律師在北京的住址。另外，中國官方新華社在報導高智晟律師被北京警方拘留問話的英文稿中說，現年４２歲的高智晟是中國十佳律師之一，是法律維權方面的資深專家。

高智晟律師生長在我曾插隊生活過，並對之有著刻骨之情的陝北，因此我對他的和平抗爭維權活動更份外關心。從２００４年十月至２００５年１２月，一年中高智晟律師先後三次寫信給全國人大以及國家領導人胡錦濤，溫家寶，疾呼停止迫害法輪功。從他發出第一封信起直到他今天被非法關押，近三百天來，高智晟律師經歷了一系列中共官方施加的非人道待遇，從非法強制智晟律師事物所停業到數百天每天幾十名警察時時刻刻無休無止的騷擾圍堵乃至生命威脅，再到今天的入獄，人們說，近三百天來，高智晟律師是從一個大監獄進入了一個小監獄，這個描述實不為過。

高智晟律師出生於陝北貧苦的農民家庭，最不幸的是他在十歲時喪父，父親的病使他們本就貧困的家庭不但一貧如洗還不得不負債度日，父親去世後，高智晟可憐的母親只得帶著七個未成年兒女掙紮在貧困中。

小智晟經常挨餓，他的回憶母親的文章「半把黃豆」中的一段描述催人淚下。

一天，飢腸轆轆的小智晟放學回家，看到母親照常在通向家前的小路上等他。這天母親對他說：「潤慧（高智晟乳名），你聽媽媽給你說，咱家現在一顆口糧都沒了，今天我帶你四弟去下窪村的村親親（方言：親戚）家借也沒借上，今黑夜媽媽沒辦法讓你們吃上飯，媽媽明天肯定有辦法，今黑夜就早點睡覺吧。」

第二天天不亮，母親照例叫醒小智晟去上學，送小智晟至那條小道上時，母親拉著小智晟的手，將半把攥了很長時間有些潮濕的炒黃豆放在他的手上，小智晟堅持要把這半把炒黃豆中的一半留給母親，母親不同意，小智晟哭出了聲，母親始終未哭，堅決地將小智晟推向了上學的路。

父親去世的第二年，家裡就靠小智晟和弟弟滿山遍野挖藥材維持。那時十天一個集，這十天挖的藥材能讓下一個十天有飯吃，下一個十天再為下下一個十天挖藥材。就這樣小智晟和弟弟整整干了兩年。

在這種連生活吃飯都朝不保夕的狀況下，高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正常讀書完成學業。小智晟不得不在十五歲時帶著弟弟去陝西黃陵煤窯做拉煤童工。做童工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照高智晟的話，「死個人真的就像死個螞蟻。」小智晟和弟弟像牛馬一樣干了九個月，一次塌方把弟弟的腿壓斷，老闆說他們九個月吃超了，分文不給把他們趕了出來。小智晟和弟弟一路要飯打工千辛萬苦地回到陝北的家。

這段少年苦難生活的磨礪奠定了高智晟律師成人以後對底層貧苦民眾博大同情心和關愛之心的根基。

成年後，高智晟幸運地當上了兵，當兵三年的生活使高智晟的視野大開，對生活的意義有了全新的認識。復員後，高智晟四處打工、推著小車走街串巷賣菜，同時心中懷著熱切向上的期望，從此高智晟走上了自學之路。

９４、９５年律師資格錄取率只有１％，在五百應考生中，只有四五個考生被合格錄取，高智晟名在其中。一個年近三十沒有正規學業的泥腿子與一群高學歷的考生競爭並取勝，可以想像，高智晟的付出和天賦都是何等超人。

自１９９６年開業當律師到２００５年１１月４日下午被中共當局非法關閉智晟律師事務所的近十年中，高智晟律師為許多貧窮冤屈的上訪人士和農民免費辦案，並於２００１年被評為全國十佳律師。

高智晟律師當律師打的第一起官司是免費官司，之後每年，他的三分之一的時間和精力都是用於給窮人免費打官司。２０００年１１月搬到北京後，有了一點積蓄不再有溫飽之憂後，高智晟律師便把更多的精力投向那些比較大，比較寬廣的領域——社會群體的不公平和制度層面上的不公平。在中國現今物慾橫流的世風下，當北京的著名律師同行們的年收入達到千萬時，高智晟律師事務所的年收入只是他們的十分之一，這足以見證高智晟律師對社會底層人民，弱勢群體的無私付出。高智晟律師的聲譽不僅僅來自於他辦案出色，更來自於他博大的社會關懷心。

某些持相反價值觀的同行稱高智晟律師是「一條在全國各地拚命免費為人打官司的瘋狗」，高智晟律師說，「作為一個律師，打免費官司絕對不是我的追求，而是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的‘接受’」。

高智晟律師深深知道他的這種無奈接受是源於這個不合理的制度。

幾年來，高智晟律師為貧苦大眾維權辦案的經歷使他的思想產生深刻的變化。他認識到社會之所以如此黑暗，大多數人民生活之所以如此貧苦是邪惡的獨裁製度所致。這些認識為高智晟律師以後成為一個堅定的以和平抗爭方式，反暴政反迫害，爭言論信仰自由，爭人權的象徵人物奠定了深邃的思想根基。

高智晟律師一直不知道法輪功修煉者受迫害的情況，直到２００４年底，一些法輪功修煉者在經受了五年的非法抓捕關押，殘酷迫害後慕名向高律師求助。他們向高律師申訴了他們所遭受的各種令人髮指的酷刑，使高律師進一步看到了這個國家機器是如何地殘酷邪惡。在當時那種全國上下對法輪功鋪天蓋地地妖魔化宣傳和不擇手段地大肆抓捕關押的殘酷局勢下，高智晟律師深知自己為法輪功維權辦案會面對何種危險，但是有高度正義感和博大關懷心的高律師不可能對政府嚴重侵權和不公採取沉默。

２００４年１２月３１日他寫了第一封致全國人大的公開信，並在２００５年１０月１８日再次發表了一封致胡錦濤和溫家寶的公開信，信中列舉了多項他所調查的法輪功信仰者受當局野蠻迫害的情況，呼籲停止迫害信仰者，改善同人民的關係，公開信的發表引起海內外以及國內高層震動。之後高智晟律師本人便接到恐嚇電話，並頻繁被北京司法當局等部門找去談話，當局指稱高智晟律師已經越過了底線，並要求高律師收回他的公開信，遭到高智晟律師拒絕後，當局於２００５年１１月４日下午宣布停止高智晟律師事務所營業一年。同時，高智晟律師受到數十名便衣警察的監控跟蹤。

各方的壓力和威脅不但沒能使高智晟律師低頭，應國內５０多位法輪功學員的請求，２００５年１１月２９日，他成功擺脫了不下２０名便衣的跟蹤、圍堵，在山東濟南、遼寧大連、阜新市、吉林長春等地進行了十多天的新一輪真相調查。２００５年１２月１２日，高律師以「必須立即停止滅絕我們民族良知和道德的野蠻行徑」為題，第三次公開上書中國當局，用「顫抖著的心和顫抖著的筆記述著那些被迫害者六年來的慘烈遭遇」。

胡錦濤及中共官方對高智晟律師三封信中提出的群體屠殺的嚴重問題不但有意視而不見，不做回答，反到變本加厲對高智晟律師進行迫害打壓。跟蹤、圍堵他的警察公開威脅說，要斷高律師的活路。實際上，他們不但不遺餘力不擇手段地斷高律師的活路，而且連高律師的遠房親戚的活路全斷，他的剛當兵的侄子竟被無緣無故地退回原籍。為了妻子女兒免於惡警的圍堵恐嚇能過正常生活，高律師想搬出去自己租房單住，但幾次租了房子後，房東都被警察逼迫改約。高律師一度被逼得到處流浪，無家可歸。

面對司法機構如此公開侵犯普通公民人權的一系列惡行，高智晟律師採取了甘地式的絕食和平抗爭活動。近一年來，他的正義之舉感動呼喚著全國各階層的民眾，每天都有眾多的底層老百姓給他電話和簡訊表示關心和支持。越來越多的維權義士不懼中共當局的打壓，圍繞在高智晟律師周圍，支持高智晟律師的和平絕食抗爭。

以高智晟律師為首的維權抗爭也得到自由民主世界的關注。２００６年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三），美國國會眾議院以無一票反對的記錄通過一項批評中國法律制度的決議案。這項參眾兩院聯合決議案敦促中國政府恢復著名維權律師高智晟的營業執照，為辯護律師清除他們合法辦案所遇到的各種法律和政治障礙。

我們欣喜地看到，在獨裁暴政下人權盡失的中國，高智晟律師已成為爭自由爭人權的標誌。以高智晟律師為首的一批維權人士以極大的勇氣和毅力不遺餘力爭取和平抗爭的空間，他們的勇氣和付出讓我們看到了民主中國的希望。

在高智晟律師時刻面對生命威脅之時，一些苟苟營營的小人卻把高律師的危難說成是「個人表演」，說成是「製造英雄，製造領袖的鬧劇」。高智晟律師不但根本不與這些小人們糾纏，而且及時寫出「拋棄無謂爭執，肩負起時代的歷史使命」的文章，文中他明確指出維權抗爭的「四化」之路－組織化，街頭化，政治化和非暴力化。

在一些知名維權人士仍在中共黨文化思維方式中痛苦掙扎，不知所云地奉勸什麼不要政治化之時，高律師此篇文章不但向我們展現了高律師完全克服了中共黨文化思維方式的深邃思想，此文章更向我們展示了高律師超脫高尚的道德魅力和有力有節的領軍氣魄和才能。

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餓其體腹，練其筋骨，修其意志。從小煤窯童工，陝北要飯娃，到中國大律師，到今天的維權運動領袖，高智晟律師走過了艱難困苦的頭半生，迎來了他承擔大任的後半生。

高律師在幾次遭到便衣恐嚇威脅後，曾對記者表示：「從抓捕我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我無限期絕食的開始。中共絕不會從我的嘴裡問出一個字來。想讓我開口，除非立即釋放所有被非法勞教的中國公民！」

綏德的婆姨，陝北的漢，清澗的石板，瓦窯堡的炭。自出了李自成後，陝北即成為輩出優秀漢子的象徵之地。今天，中共獨裁政權秘密非法關押訊問的正是陝北這個中周古地培育出的大義大德大智大勇之人。我們海內外中國老百姓，始終注視著中共這個獨裁政府，倒要看看中共這個五十七年來壞事幹盡的獨裁政權今天如何奈何我們的高大律師－我們中國的良心，陝北的漢。

２００６年８月１８日夜

附：高智晟律師簡歷

１９６４年出生
１９７９年輟學在小煤窯拉煤做童工
１９８２年至１９８５年部隊當兵
１９９４年自學法律大專畢業
１９９５年在１％錄取率的難度下通過考試取得律師資格
１９９６年開業當律師
２０００年１１月搬入北京開業
２００４年受理石家莊法輪功學員黃偉案
２００４年１２月３１日致全國人大公開信
２００５年１０月１８日致胡錦濤溫家寶公開信
２００５年１１月４日高智晟律師事務所被官方勒令停止營業
２００５年１２月１２日再致胡錦濤溫家寶公開信
２００６年８月１５日遭中共當局非法拘留

□　寄自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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