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專欄】親民反腐，胡溫政府還能挺多久

發表：2006-10-06 23:16

胡錦濤和溫家寶主政國家一直有「胡溫新政」之稱。為此胡溫政府在設定中國年經濟增長率目標為8％左右的基礎上，關注人民切身利益，改善人民生活。顯然這是想復活上個世紀80年代「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原則，以「兩手抓」的方式既讓中共恢復有紀律、有道德、講團結等核心價值觀，又把資源和政治力量集中在近20年的發展中掉隊的貧困農民、流動民工和城市工人身上。與江朱政府相比，胡溫政府確實有一些新的理念，諸如「科學發展觀」、「和諧社會論」、「新三民主義」、「八榮八恥」等，希望能夠在科學發展經濟的基礎上為民系情、謀利、用權，創建講榮辱、講羞恥的和諧社會。這便是親民反腐的胡溫新政。
　　不過觀胡溫近四年的親民反腐，好似走鋼絲的雜技，這究竟還能挺多久呢？

親民是牌，還是本？
　　專注於和諧社會和黨內紀律符合胡錦濤和溫家寶的個人風格。2005年元旦，溫家寶深入到陳家山煤礦，不顧別人勸阻，堅持下到1300米深的井下，與礦工們一起吃中午飯。春節除夕之夜，胡錦濤深入到困難職工家裡，和職工一起包餃子、吃年飯。他們出身中國社會中下階層，以前的大部分職業生涯都是在貧困的農村地區度過的，因而瞭解基層群眾的疾苦，親民成為其自然的傾向。

　　「你們看這個政策怎麼樣？」溫家寶曾經以如此商量的口吻與最普通的百姓對話，還說過「我有一個夢想，就是讓每一個中國公民都不會因沒錢看病而發愁。」胡溫政府的親民作風通過溫家寶的言行得到了比較真切的體現。

　　不過新世紀的中共政府領導人親民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落實到政治、社會的制度創建或完善上呢？西方國家和業已民主化了的東方國家，例如日本、韓國、泰國等，政府親民可謂是執政的根本，因為政府組成和連續都取決於選民的選票，不親民就得下臺。但在中國，由於歷史和現實的諸多原因，國家民主化的政治工程尚未正式啟動，政治牌桌上的人都是官場中人，打出的牌都是為自己。腐敗沒有制度上的有效防範。因而胡溫政府現在的親民究竟是麻將牌還是本色，這是政府和人民都尚待理清和認清的事。顯而易見，如果親民是牌，反腐就會不徹底。

反腐是道，還是術？
　　當今世界的國家可謂都有腐敗和反腐敗的問題。有官員存在，有權力運用，就有對官員的收買和對權力的腐蝕，使官員因為私利需求而讓權力脫離公務的軌道，而侷限於為某些人或某個利益集團服務。因此，只要賦予官員權力而官員求私利，腐敗就不能不反。不過不同文化和制度的國家，腐敗和反腐敗並不一樣。

　　在基督教文化和政教分離的民主國家，腐敗屬於行賄收買型腐敗，即國會議員、法官、檢察官和行政官員被資本家和大的財團行賄收買，而為其提供特殊的立法、司法和政務服務。經過宗教改革幾百年到如今，西方不再有教會腐敗和虛偽的道德政治教育，沒有社會對腐敗機會的普遍期盼。法官想腐敗，老婆都會罵。因此在美國、英國、日本、韓國等西方國家和西方化國家，議員立法、法官審案、檢察官起訴和官員行政的政治行為普遍被收買的腐敗從道德和制度上遭到反對。一旦分權制衡、新聞監督和程序政治的憲政制度得以創建並實施，政治腐敗就只可能小范圍生存，不可能有環境和體制的社會土壤而野草般蔓延瘋長。

在當今東方專制國家或民主政治剛實施的國家，腐敗通常是道德體制型腐敗。這時候的反腐敗是道，還是術，成了至關重要的問題。所謂道德體制型腐敗，即由於道德教育落空所致立法、司法和行政的政治行為普遍能被資本家和大財團收買而出現公權私用的腐化敗壞現象，最為明顯的表現是人心趨壞，老師和僧侶都不再傳道、不鼓勵人做好人，官場盛行職業和職務買賣，品德明顯低劣的人可以通過花錢成為立法、司法和行政機關的官員，從而把議員、法官、檢察官的職業和行政官員權力當作生財之道，使腐敗先從人心上給予普及後從制度上得到保護。從而反腐敗就僅僅成為法官審案、律師辯護和檢察官起訴的技術工作，一旦行政官員給予其職業和職務施加謀私的壓力，不腐敗者極少能守住職業和職務。

他信，自民黨，王安石？

　儘管中共領導人大都讀過史書或看過歷史電影和電視劇，清楚地知道中國古代王朝除了極少的由於暴政覆滅，基本上都是因為末代道德體制型腐敗所致。但是，胡溫政府當政之際，共產主義道德理想在人們心中早已普遍落空，官員和民眾的善良願望通常都擋不住現實名利的誘惑和經濟支付的壓力。可以說，如果法官審案、律師辯護和檢察官起訴不在技術上作假，父母、孩子和配偶都會不答應。所以，如何擺脫腐敗侵擾成為今日胡溫治理的中共政府一個非常頭疼的問題。
在當代東方，政治領導人和執政黨的親民特徵也是很引人注目的。例如泰國新近剛剛下臺的他信和日本剛辦了首相交接手續的小泉和安倍。查看網文《泰國總理他信：「腐敗政客」」還是「親民總理」？》，他信騎摩托車訪問貧窮村莊的真人秀照片很搶讀者眼球。在《後臺秀：總理》電視鏡頭24小時跟蹤拍攝下，他信在泰國最貧困地區之一的伊桑與當地村民共處近一星期，觀眾可以看到他信開著拖拉機，與農民交談，和他們一起做飯，向當地人介紹「致富經驗」。他信管理國家像一個企業的CEO，很講究經費節約和辦公效率；2004年嚴厲打擊泰國毒品貿易得到很多普通泰國人的歡迎；迅速進行海嘯救援和重建工作也贏得很高的聲譽。可以說他信政府是很好的將中共胡溫政府正在努力的「效率＋公平」兼顧到了，但因為將親屬安插在關鍵職位、涉嫌利用政治權力為家族牟利，就在上個月出訪聯合國的時候就被大得人心的軍人政變奪取了權力。而日本自民黨政府也因為小泉善於利用媒體，大力推行「親民戰略」，贏得大批中間派選民、年輕選民和女性選民的支持，給自民黨政府和日本政壇帶來新鮮的氣息。剛從小泉手裡接過首相權力的安倍也很注意親民形象，曾下田插秧。日本跟泰國相比，君主立憲制傳統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分權制衡的民主政治相對成熟，反腐敗有道，小泉在位時沒有爆出家族或政黨腐敗案，因而自民黨得以繼續親民執政。

王安石是中國北宋中期的一位著名的政治改革家。他曾經在九百多年前就實施過具有今日親民特徵的變法，其青苗法、農田水利法、方田均稅法都有扶助農民和劫富濟貧的性質。但是儒家士大夫統治下親民是牌而非本，終為官員濫用而失敗。在「親民是牌還是本」之問題還沒有理清的現在，胡溫政府親民究竟會是自民黨似的連任？還是他信似的遭軍事政變被廢黜或王安石般背罵名下臺？

敲打陳良宇的政治走向

　　胡溫政府親民在先反腐在後，都不可否定其主觀上的真心實意和切實努力。不過，胡溫政府似乎有些生不逢時，揹負著中共江朱政府遺留的「劫貧濟富」的「經濟發展」的包袱。國企改制讓三、四千萬工人失業或變相失業，過程中通過國有資產大量流失產生了一批又一批暴發的權力百萬、千萬甚至億萬富翁，其中就有很多收入灰色的百萬、千萬、億萬富官。雖然敲打陳宇良對官場震動巨大，可這樣的反腐敗能夠由上海幫的點到北京和各地的面，並再升級到比陳宇良更高級別的官員嗎？

　　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興起的、經久不衰的「農村圈地運動」劫貧濟富的掠奪性質非常明顯。農民權利在人大沒有代言人，在立法、司法和新聞上都缺少有效的維護，往往被少得可憐的圈地費——有的地方就是一張白條，基本上屬「零轉讓」——就打發走了。這些「無業農民」為了生存被迫維權。廣東番禺太石村農民罷免村官，汕尾東洲村農民索取土地補償費，其維權活動都慘遭鎮壓（為了壓制東洲農民，坦克車都出動了），消息在海外被媒體熱炒在國內卻被密封。除農村圈地運動之外，還有「城市拆遷運動」對城市市民的盤剝——權力者以低於地產標準價數十倍的優惠價把土地賣給房產開發商，而房產開發商又以高得離譜的房產價格出售出去。這樣低進高出，富商和富官就從鎮到縣到市的批量產生了。

　　胡溫政府敲打陳宇良，反腐倡廉的新鑼鼓敲得很響，據悉上海訪民群起擁護，但同時上海警察傳喚為告陳宇良而坐牢三年的律師鄭恩寵，警告他不許亂說亂動，甚至敢說「人民政府就是流氓」。如此情勢下，上海幫能夠徹底拿下來嗎？據說黃菊妻子已經雙規，如果有證據黃菊涉案，能敲打到黃菊頭上嗎？上海幫腐敗在全國並非地方腐敗的孤案，可以說北京、河北、山東、湖南、重慶等省市的貪官污吏都一抓一個准。可胡溫能夠全面反腐敗嗎？即使姿態擺出能維持多久？

人民到底在期望什麼？反腐敗能安民治官嗎？

　　人民對腐敗的憤怒多出於道義良心還是嫉妒不平？如果是出於道義良心，為什麼在17年前六四學生遭遇血腥的暴力鎮壓時工人和農民並沒普遍站出來表示支持？而今農民失地和工人失業是不是因為那時候的失道而遭遇的回報？

　　反腐敗如果全面開展，由上海而北京而全國各地的開展成為「劫富濟貧、濟民、濟國」的政治鬥爭，如果依靠法制進行，在貪官和奷商掌握著國家主要的軍警力量和錢財資源的條件下，胡溫政府僅憑反腐牌就能把貪官們業已獲得的灰色的非法收入和紅色的巨額財產還給百姓、還給社會、還給國家嗎？如果欲仿效西方反腐敗的成功而鏟除道德體制型腐敗，中共將如何解決法輪功因道德而受迫害的問題（即能否將黨委早已開展無效的道德教育剝離出去交給基督教、佛教和法輪功等宗教信仰團體）？如何解決六四學生因要求政治體制改革而遭鎮壓的問題？中共能否改旗易幟，以新政黨的福利主義綱領去競選獲取執政機會？

　　2001年2月他信通過競選成為泰國總理。2003年3月溫家寶為非競選性的人大認可為中國總理。他信打親民牌打得很漂亮，卻因家族腐敗的嫌疑而下臺。在腐敗問題上，胡錦濤和溫家寶守住了家庭防線，但能否守住因為沒有反對黨和自由媒體制約而中共官員必定整體失道缺德而肆無忌憚的腐敗的防線？日本自民黨依靠親民選票執政。他信雖然親民卻未能免除被政變罷黜。胡溫執政正在制定農民免租、教育免費的歷史性政策，還欲下一步解決農民醫保問題，政治行情看好。但是，如果遏制不住無官不貪的整體性反撲，胡、溫會成為王安石嗎？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自由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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